确认完身后三人的伤势和咒力情况之后,五条悟不耐的咂嘴,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那从废墟中爬出的男人身上。

“既然连献祭手段都用出来了……”五条悟盯着那个出来的瞬间就将所有式神召唤出来的陌生面孔,声音冰寒的可怖,“这应该就是你的最后一条命了吧?”

本来是想等杰亲手报仇,他不做干涉只看着这家伙别跑太远的……

吊着命让杰来得及泄愤,应该也没什么关系的吧?反正他本来也没有自己打的意思。

感受着身体本能不自觉的战栗,羂索动作顿了顿,又若无其事继续整理衣袖:“谁知道呢?毕竟狡兔三窟嘛~”

这下可真是栽了,谈条件还能有救吗?

瞥了一眼逐渐变亮的天空角落,在确认到极速赶来的数个身影后,五条悟湛蓝的眸子淡漠的停在了羂索的身上。

“遗言就只有这些吗?”

嗯,看来是没救了。

看着逐渐出现在各处呈现包围之势的几名特级,羂索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哎呀——被世间罕见的六眼、咒灵操术使、天与束缚三位特级包围,我还真是做了了不得的壮举呢。”

看这情况,他也可以顶替宿傩坐一坐那诅咒之王的位置也说不定。

夜蛾正道看着刚跳下伏黑甚尔的手臂,就跑到三个孩子身旁的硝子,对身后的七海建人打出他来守护后方手势。

“明明安安静静等死就行,为什么要特意跑到这种地方来呢?”

伏黑甚尔坐在只剩半截的墙壁顶端,懒散的将丑宝嘴里抽出来的三节棍盘在了肩上。

“可能是还做着可以翻盘的美梦吧,毕竟曾手握胜券千年之久的老人家。”

确认夜蛾正道接管了三个孩子之后,五条悟踏在空中,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看似波澜不惊的男人。

“悟,倒也不用这么给他面子哦。只不过是见不得光的蟑螂,在寻找下水道入口时不小心迷了路而已。”

端坐在咒灵身上的夏油杰在羂索的正后方托住下巴,笑得阴冷森然。

“是活了千年所以失去了执念吗?您的行动总像是临时起意一般让人琢磨不透呢。”

小主,

七海建人推了推护目镜,冷静的把领带缠在了手腕上。

“虽说最开始只是为了制定计划,但您和琉璃在某些方面还真是相像……”

硝子拿出制服口袋的烟与打火机,脱下了染血的白大褂扔在一旁,垂眸点了一支烟。

不过琉璃会因为存活千年,就去寻找这种忽视人命的乐子吗?

因突然产生的想法愣了一下,硝子好笑的吐出一个规整的烟圈,看那飘忽的烟雾散进微冷的清风中。

……不,本末倒置了吧。

那家伙的性格来说,屠杀是比无聊更无趣的事情。

羂索挑眉看着明显态度轻松的几人,似笑非笑的问:“虽然我觉得不至于……你们难道是想和我聊天吗?”

拖延时间?处在必胜地位的他们想拖延时间?

开什么玩笑。

“不,”夜蛾正道从手机上的监控画面中抬头,轻笑,“只是等人而已。”

铛——

似是为了回应这个从到场就第一时间查看病房监控的长辈一般,在夜蛾正道带着笑意的话语沉寂下来之前,一声清脆的铁质碰撞声,突然打破了夜晨交接的寂冷,把清亮的脆响送入了露气湿重的清晨中。

在众人不自觉勾起的笑容中察觉到那脆响的含义,原本还摆出泰然接受死亡态度的羂索瞬间阴下了脸,眸色冰冷的抬起头,看向了声音的源头。

现代化的铁质外壳下保留着古式建筑风格的半截塔楼旁,脱落的墙皮和在空中被碾碎的落叶在栏杆共振的余音中簌簌落下,砸到了本已残缺的建筑内部,带出了一阵如雾的烟尘。

在烟尘散去的光影中,一个瘦削到可以看到骨骼形状的手腕慵懒的从残垣中断裂的铁质栏杆旁收回。

在临近日出的暗橙色微光里,被覆上暖色的苍白手指正将那敲出脆响的物件转动,把黑底红纹的细长烟斗隐入了纤细修长的骨掌中。

倦怠的青年端坐在鬼蝠鲼上,整个人蜷在毛绒绒的大氅里,任由飘在云雾中的棕色长发被晨风吹起,露出被冻得泛粉的耳廓,被初升的太阳照亮。

在东方暗红微光由橙转金的变化中,带着菱形耳饰的青年侧过脸,像站在废墟边缘的硝子一样,吐出了一个规整的,圆润的烟圈。

用沙哑冷淡的嗓音,毫无波澜的回应了她刚刚随意又带着些许调笑的潜台词。

“……我没什么必须要活过千年的理由。”

长生可比求生无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