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本还是能看清现实的!他知道神圣仓库的钱财是无力保护的,拿出巨额金钱买来未来的绝对和平,倘若查理王子以及那些诺曼人只是索要金钱不成为题,他就怕他们提出更多要求。
查理一旦成为新的法兰克王后,是否打算削弱兰斯大主教区的权势呢?
以现在得到的一些劲爆情报明确指出,原本作为兰斯下属的桑斯和凡尔登,两个小教区已经名存实亡。勃艮第人居然复国了,欧塞尔伯爵联合其他勃艮第一系贵族,他们原本是“皇帝”洛泰尔的忠臣,结果还是举起叛旗。
两个小教区已经被新生的勃艮第拿走,原则上教区本身依旧存在,最重要的治理权、财权已然丧失,两地成了军事贵族的直控领地,很快就将安排新贵来接管了吧。
庞大的兰斯教区或许会进一步削弱,埃本很担心查理割走一些村庄做王室直辖的采邑,乃至更进一步的将一些大城市也拿走,譬如——沙隆。
法兰克历代君主早有直接控制香槟沙隆之意,倘若查理想起这件事,沙隆可怎么办?君主盯着沙隆可不是因为地下有黄金什么的,沙隆当地的重要产业是葡萄园,当地可以大规模出产葡萄酒,以及本地特色的气泡葡萄酒(香槟),有兰斯的枢机主教长期驻扎沙隆,年复一年,新酿的各种品质葡萄酒源源不断运抵兰斯。靠着葡萄酒产业暴利,沙隆也积累了一大笔财富。
基于《圣血论》,饮用葡萄酒已经住在兰斯平原里各色平民的日常刚需,兰斯也是靠着这一手段,自大主教路路斯提出《圣血论》的一百年时间内,兰斯已经积攒了一笔巨款——仅银币就有两万磅规模,黄金与宝石无算。
因为贫民在日常生活里不常使用货币,他们的交易需求很少,平常里也习惯于以物易物。
唯独在购买葡萄酒方面,他们必须拿出现金购买,于是民众拿出余粮想方设法换取银币,以至于带着的农产品去偏远地区换钱,最终这些银币慢慢汇聚到兰斯圣母大教堂的地下仓库内。只要兰斯还在用欣欣向荣的葡萄酒产业赚钱,损失的财富将在未来和平时光里慢慢赚回来。
于公是如此,于私又如何?
埃本并不清楚查理王子对自己的态度,已经过去太多年月,他总不至于记恨吧?
当年自己支持洛泰尔反对“虔诚者”路易的晚年昏庸,如此遭遇帝国派的暗害。自己所反对的本质问题,其实就是老皇帝针对其小儿子查理的册封。他早就断言皇帝一意孤行的结果是带来动乱,预言最终成真,可谁又能料到,年纪轻轻的查理在老皇帝病故、皇后朱迪斯病故后,莫名其妙被一系列的贵族支持,如今叱咤风云的帝国派贵族基本全军覆没,被迫害的查理反而已经僭越为王。
难道说,冥冥之中天使就在帮着查理成大事?
难道,老皇帝路易已经意识到自己成年的儿子们都不行,唯独新出世的小儿子查理最有前途?
埃本想了一夜也没想明白,直到天色蒙蒙亮时,听到兰斯城照例敲响的晨钟,他反而囫囵睡去了,也就顺理成章无法目送辛克马尔离开。
这天清晨,在大教堂内优渥房间睡了一宿的阿里奥伯特,在晨钟中苏醒了。他精神很不错,大清早,奉命行事的教士敲敲木门,接着将准备好的黑面包,以及兑了葡萄酒的清水送进来。
他麻利的踩上鞋子,站在硬邦邦木床前问起送饭的下级教士:“大主教决定如何?我们是否立刻出行?”
教士微微鞠躬,毕恭毕敬道:“主教大人决定与您同行。大人,您还是快吃饭吧。一会儿,您可以集结您的人在教堂外的广场等待。”
“等待什么?主教大人的马车?”
“正是。”
“也好。”说罢,他抓起纯银餐盘里的黑面包,直接塞进嘴巴里痛快嚼食起来。
这一刻,他恰恰注意到餐盘是银子做的,不禁估计兰斯的仓库里肯定是金银堆积如山。
有关昨夜秘密评议会一事,由于下级教士身份低微,绝大多数教士甚至不知道枢机们连夜开会,有关会议内情自然不可能告知阿里奥伯特了。
查理派来的使者均在兰斯城得到款待,他们睡得很踏实,就是伙食方面清苦了很多。
真就是没有对比就没有痛苦,尊贵的兰斯提供的只是黑面包,再谓之为“圣餐”,倒是罗斯人每天都在大快朵颐,那个留里克在吃放方面真的很讲究。反倒是自己又继续跟在查理身边,吃饭又变得寒酸了。
马匹被教士照看了一夜,它们被喂足了草料,精饲料倒是一点也不喂。
阿里奥伯特接过自己的坐骑,拿回自己的武器装备,不久全部使团就在城市十字路口徘徊。
他亲手张扬着鲜红的狮子战旗,屹立于此像是一尊活着的雕像,仿佛是向城内居民明示兰斯已经处于王权控制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