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这么一说,众人也都想起来了。
夏日时天气炎热,买回去豆腐不过半日就会酸败,若遗忘了,数日后再看那豆腐,长毛的长毛,稀烂的稀烂,是以人们到了夏月都不爱吃豆腐。
石氏豆腐坊生意不好,但也没有卖坏豆腐给客人的道理,只能倒掉。
崔令鸢偶然见她毫不犹豫扬手将一板长了毛的豆腐丢掉,顿觉可惜。
洁白似雪的绒毛轻柔地附着在发酵中的豆腐表面,这不就是霉豆腐前身吗!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
痛心过后,她用茱萸代替辣椒,酒、重盐拌了腌上十来天。
开坛日,其余人皆忐忑,看着她满怀期待地揭开坛子,瞬时一股带着微弱酒香的辣味直窜入周围每个人的天灵盖,有鼻子灵敏度,顿时扭头打了好几个响亮的喷嚏,转回来眼角犹带泪花。
崔娘子说这叫“腐乳”。
经霉菌发酵后,原口感软嫩的豆腐变得细腻微黏。别看腌料时有些心疼,但一坛子能吃上小半年。又咸又辣,擓一筷子腐乳配粥能喝两大碗,唏哩呼噜不带停的。
她身边的婢子教了大伙,有人回去以后试着把家里长了白毛的豆腐按这方子做,竟然意外的好吃,嘿!
没想到高门贵女跟他们市井小民一样也吃豆腐,还研究长了毛的豆腐怎么吃。
要说吃货之间是最和谐的呢,大家顿时对新任刺史及夫人印象一下拉近不少。
提起崔令鸢,从前是:哦!那位新刺史夫人。
眼下则变成:沈刺史?不太了解,他夫人做得一手好腐乳。
一时引为府衙官员笑谈。
酱坊价格实在,若按着城中其余酱坊的那套说辞来算,几乎是亏本买卖,若非崔娘子,谁又愿意做亏本买卖?
确实,说句客观不炫耀的,崔令鸢这辈子缺过爱缺过底气缺过心眼,就是没缺过钱,实在不必与民争利。
为了不影响城中其他酱铺的生意,常见的清酱油醋一类她亦没有沾手,只在满足自己口腹之欲以外顺带提高一下城中百姓的饮食水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