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春秋平静地听他说完这些，而后大笑起来。

“好一个苍生大敌，好一个含灵巨贼，将大逆不道说得如此完美，古往今来，你宋乾坤，算第一人。”

“只可惜，你弄错了一件事，丹神的意义，从来不是因为他代表着丹道的巅峰，而是怀大仁大义，于危乱之世，救济过苍生，这同样是丹盟存在的意义！”

“我白家，以身为白衣丹神之后而骄傲，却从未因白衣丹神之后而自傲，纵然没落，天地可鉴。

白色丹符，乃丹神之象征，不止我白家要敬，整个丹盟都须敬之，这一点，不论如何变革，都不可改变。否则，便是背弃引领世人走出黑暗与灾祸的恩德，忘恩负义者，与禽兽无异。宋乾坤，你宋家先祖，也在其中。”

“话已至此，谈及人性，便已说尽了。山虽高，却有其顶，海虽深，亦有其底，自古不可测者，唯人心尔。”

“你要战便战，白家血脉可灭，但清誉不可污，祖先威名更不可辱，今日之后，谁是苍生大敌，含灵巨贼，世人自知！”

说罢，白春秋转身，发出一声震喝，问白家上下，男女老幼数万口人，道：“白家儿女，可惧死乎？”

而后，一个声音，响彻这方天地。

“不惧！”

那声音，仿佛不是源于数万人，而是出自一个人之口。

如山呼海啸，斩钉截铁！

这便是白家的凝聚力和信仰的体现，真正的万众一心。

听到这声音的一瞬，宁修缘便知晓，不论这世间如何变，世道如何污浊，但总需要有这样的声音，这是人间之所以为人间。

因为他少，所以弥足珍贵。

因为微弱绵薄，所以需要守护，需要传承！

望着苍穹，宁修缘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他的面前，仿佛又浮现出三万年前的一幕幕……

那个天瘟之中，全家皆死尽，无家可归的少年炼丹师，以单薄之身，绵薄之力，奔走在天瘟最凶处，只希望这世间的生灵，都能战胜天瘟，都能有个家。

他的名字叫白云生，白云生处有人家……

“三万年了，你的后代，依旧秉持你的初心，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