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一个晴天。尼克想抓住梦里的细节。步履缓慢走向她，他的一只手，温暖的手从身后搂着她……可是还没等她转过脸，清晨的寒气就把这幻象吹散了。

尼克笑了，感觉胸中一股暖意微微荡漾，他努力把内心的冲动压制下去。

他不想太早去上学，可他没办法在这个房子里跟尼古拉斯多待了。他穿上了外套，简单洗漱完就准备出门。

“我不需要你在学校很认真。”

尼克一转身，看到尼古拉斯正站在他身后，尼克握紧拳头盯着他：“也不是非得这么做。”

尼古拉斯有些不满地挑了一下眉头，额头上的皱纹更深了。“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别忘了凯瑟琳的下场。”

“别假装……你是我的父亲。”尼克怒气冲冲地吼了一句，“不劳你费心了。”

找到学校没费什么事，虽然尼克以前从未去过。地址在市中心，Leon C Simon Dr，赫然突显本杰明·富兰克林高中的名牌，这是一所一流的公立特许学校，整个学校的学生人数大概在950名左右。

尼克看了看校园地图，很快记在脑中。他往人行道那边走去的时候，上边挤满了十几岁的孩子。男生们穿运动服，听嘻哈音乐，胳膊夹着一个滑板；女生们总是聊着美黑，聊那些烂大街的流行乐。

尼克穿着朴素的黑夹克并不显眼，这降低了他受到关注的可能。可他的个子很高，压倒性的气场，难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他得假扮十二年级的学生去四号楼上法语课。

教室里，他靠窗的位置上，等时间慢慢流走。坐在后面，增大了这班同学盯着他看的难度。他一直低着头，看着进来报到时，老师发给他的阅读书目清单，都是相当基础的：维克多·雨果、大仲马、小仲马、巴尔扎克、伏尔泰。这些地球上的古籍名着，他很少听说，同时又让他觉得厌烦无聊。

上课铃响了——发出一阵刺耳的嗡嗡，一个是瓷白皮肤、金发碧眼的女孩子准时踩点进教室，位置已经坐满了，除了尼克旁边还有一个空位。

伊莎丹妮·艾洛蒂走进了过道，目标是尼克这个方向。她的香甜气味像破城槌一样击中了尼克。他在这一瞬间变了。丹妮的眼睛向他瞥过来，两人的目光相遇，尼克从她的眼中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丹妮审视他脸上表情的时候，脸颊上泛起红晕，她的皮肤变成了尼克见过的最温柔的颜色。她的气味和脚步声越来越近，让他的脑子里一片迷雾，几乎无法思考。

当丹妮坐到身旁时，尼克想要从她那双清澈深邃的眼睛中读出她的情绪。她是在隐藏那双眼睛不让他看见吗？是因为害羞吗？

这时，丹妮抬起头来，看着他，用一种平静的声音说：“小狐狸，你没告诉我你在这里上学。”

听见她这么亲密地叫自己，尼克瞬间感到皮肤的热量变得灼烧，就像电脉冲一样——热量从神经一路烧到了心脏。

“我说过我们并不是不会再相见。”尼克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忍不住想要摸一摸。他压制住内心的冲动，转而问：“你没走错教室吗？”

“这里的课程都是大混上的，每堂课新生到毕业生都有，西班牙没有这种学制吗？”丹妮轻笑一声——这是一种可以让人放松的声音，“顺便说一句，我跳了一级，现在我是十年级的学生。”

“怎么做到的？”他面露疑惑。

“我跟顾问商量过。总之，只要够格，学分修的够多，经过学校董事会的批准就行。”

尼克知道她是个聪明超前的女孩子，他并不为此感到惊讶。

“你吃午餐吗？”她又问。

尼克愣了一会儿，他还没有计划好这一天要在学校怎样过，他说：“如果我饿的话……”

“你想跟我一起吗？”丹妮害羞着说，脸也红了，看起来很可爱。

“当然，小姐。”

最后一节课结束后，他们约好在校园广场见面，然后一起去自助餐厅。餐厅里面一如既往吵闹，最近的一桌女生正叽叽喳喳地谈论老师和同学。

丹妮端着盘子和尼克找了一个距离远的角落坐下，但她迟迟没有动——苏打水原封未动，苹果一口没咬。

“你不饿吗？”尼克咬了一口手中的三明治，发现她只是盯着面前的食物。

“你知道你成为了焦点吗？”她有些答非所问。

“我尽量不跟那些非常好奇的眼神接触。”

她又补充道：“因为你很漂亮很高。”

尼克反而有些不自在了，他说：“这就是你想跟我待在一起的原因吗？”

“原因是……我看不懂你。”

尼克的手抖了一下，放下三明治，盯着她的眼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你这个年纪能看透身边人吗？”

“一开始我就说过了，你不像这个世界的人，更像是跨越了时间的纬度来到这。”丹妮努力用明显轻描淡写的语气掩饰自己心中的不安。

“也许，是你太敏感了吧？”尼克勾了下嘴角，语气有些生硬：“你觉得我会伤害你吗？”

小主，

“哪种伤害？感情还是身体？”丹妮看见他的表情里充满了明显的好奇。她赶紧把目光移开了，他的眼神充满着期待。

听到她的反问，尼克一时半会哑口无言。

“我喜欢你抱着我的感觉，那天晚上……有奇怪的东西在身边，我总感觉是你在保护我。原谅我，灵媒说过我会伴随着一些邪恶的东西。”

是啊，聪明又机灵的女孩，我还会一直这么做。尼克在心里默默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