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幸好,还能等来她把盏相送。
林微之不跟自己闹别扭了,仰头饮尽杯中酒:“江湖风月无边处,我自逍遥自在行。你甭惦记我。”
杨烟不着一言,低头笑了笑,脸庞亦被夕阳染红。
饮过送行酒,游允明拍了拍胡九肩膀:“以后,我媳妇儿和阿嫣都劳兄弟照拂了。”
“用得着交代么,都自家姐妹。我认识杨烟可比你早多了。”胡九啐他,“到了记得送信来,我给你寄药寄酒过去,西北寒凉,注意保暖补气。”
晚风拂柳中,林微之从袖中拽出根短竹笛,悠悠扬扬吹了一曲。
游允明将甘姐儿拉到树后避人处说了几句悄悄话,甘姐儿往他衣服里塞了什么,俩人才红着脸出来。
林微之先上马车,放下了帘子,游允明恋恋不舍地回眸,到底也跃了上去。
几辆马车在落日烟尘中走远。
林微之盯着路边官道不断后退的景色出神。
游允明的手却伸进怀里,偷偷摩挲着一样东西。
是柔柔软软、轻轻薄薄的一件红色肚兜小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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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车影彻底消失,天色黯淡下来,杨烟忽地伸手拧了拧鼻子。
经历了太多猝不及防的失去,她一贯不喜欢黏糊着告别,可明日,还有一场。
她抚了抚毛驴如意肚皮上的软毛,调转驴车回头。
落日余晖中远远望见西城门上已挂起大红灯笼,太子要大婚了,举国欢庆。
入城门前却被守城士兵要求避让,远处马蹄扬起的漫天尘土落下后,一队着银魁铠甲骑极高大战马的队伍入了城。
战士个个腰挎长刀身背弓箭,面庞黝黑冷峻,目不斜视地经过小毛驴驴车。
周遭裹挟的肃穆之气直叫人在夏日里都打起哆嗦。
连一向傲娇的如意都没脸抬起头,驴蹄子在地上丧气地刨啊刨的,挖出一个小坑。
“乖乖,这才叫军人吧。”胡九看直了眼儿,直感慨,再瞅瞅旁边更垂头丧气的守城禁军,跟虎狼面前的土狗似的。
甘姐儿自恨不能开口讲话,只揪紧了杨烟的袖子。
“后悔了吧。”杨烟笑话她。
甘姐儿撒娇般捶了她一下。
“这是什么军队?”胡九目光追着最前头戴红樱盔的将帅背影,已身形笔直地没入夜色里。
“都是塞外的良马,指定是边防军。”杨烟猜测,“难不成是……镇北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