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都安掂量着棍子,转回身,站在他正对面,便好似接受叩拜,居高临下道:
“新官上任还有三把火,你说你,何故偏要引火烧身?公主子嗣很了不起么?有本事你改姓徐啊。”
他将棍子压在对方右肩膀上,蔑视道:
“你一个外姓人,装什么皇亲国戚啊。”
……
……
诏衙大门外,马车上。
莫愁闭目养神许久,却迟迟不见动静,不禁狐疑起来。
按她估算,这么久了,赵都安理应已入梨花堂。
而以“李浪”为首的刺头,大概率要给新上司一个下马威。
双方对上,其余人不谈,以李浪的出身,赵都安那种趋炎附势的小人,必定忌惮。
“难道,姓赵的真与李浪混在一起了?臭味相投?融入其中?这才用不到我。”
“但这样一来,他这个缉司岂非有名无实?还有什么意义?”
莫愁脸色变幻,放心不下,略一思忖,道:
“去梨花堂正门。”
九个堂口,在内部有侧门彼此串联,但同样有单独对外的门户。
驾车的侍卫应声。
俄顷,马车抵达梨花堂围墙,还未及大门,莫愁便隐隐听到,凄厉喊声。
“你听到什么动静没有?”女宰相询问侍卫。
侍卫说道:“是院中传来的,似有人受刑哀嚎。”
梨花堂离诏狱还远,并非刑堂,岂会……莫愁诧异,忽而脸色猛地一变,想到了某种可能:
“停车!”
……
“啪!”
第三棍落下,李浪再次发出愈发嘹亮,撕心裂肺的惨叫,整个身子几乎匍匐在地。
金乌飞刀绕了赵都安两圈,被他收回袖口。
这时候,饶是吃瓜看戏的四人,也都嘴角抽搐,暗暗吸气。
钱可柔更是侧过头去,不忍直视,低头默念:
我看不见,我看不见……
沈倦咧嘴,缩了缩脖子。
郑老头咽了口吐沫。
唯有侯人猛,眼睛放光,隐隐有些兴奋。
梨花堂前头,那些隶属于锦衣校尉的“随从官差”们,也闻声从值房中跑出,聚集而来。
他们也都是从其余八个堂口中精挑细选的“精英”,虽没啥背景,但都是刺头。
昨日得知新缉司,乃是那个女帝面首后,心中多有轻视不耻。
这会看到这凶残的一幕,顿时大跌眼镜。
望向赵都安的眼神都不对了,收起轻慢之心。
这也正是赵都安的目的。
想在一个陌生地方立足,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找出这里最大的刺头,用以立威。
而感受到外头投来的,一道道视线,跪地哀嚎的李浪面皮涨红,倍觉耻辱。
这一刻,身上的鞭笞疼痛,都没有耻辱来的伤人。
原本已经要脱口而出的求饶话语,硬生生咽了下去。
“咦,嘴巴还挺硬,看来你是不服啊。”
赵都安惊叹,手中棍子已搭在前者左肩膀上:
“还有九十七下。”
李浪吓得险些晕厥过去!
恰在此刻,人群外传来喧声,继而如潮水分开。
只见一袭女官袍服,头戴无翅乌纱,眉心点缀梅花装的“女子宰相”率领数名侍卫急匆匆走来。
李浪宛若看到救星,一下激动了,险些喜极而泣:
“莫昭容!救我!快杀了这以下犯上的狗贼!”
莫愁脚步一顿,愣神了足足三息。
这才面无表情,走到堂前,用诡异的眼神看向始作俑者。
赵都安挑起眉毛:“你怎么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