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公爵夫人突然暴怒,像个大发雷霆的母狮子,歇斯底里地尖叫道:
“来人,把这看门的家伙给我狠狠的抽二十鞭子,然后赶出庄园!”
“夫人,我知错了,我不敢了,夫人!”守门人跪地哀嚎。
“请等一等。”叶芝询问道,“您说的,发善心让他留下,是什么意思?”
公爵夫人胸膛起伏,一双美目剜过叶芝,冷冷地没有做声。
一旁的女佣轻声搭话道:“这个老头子,是上任庄园主的看门人,夫人买下这座庄园之后,大发慈悲让他留下,他倒好,不好好看门,还喝酒误事……”
“够了。”
李·玛蒂尔达冷叱一声,旋即看向克兰,态度软化,眼神微微闪烁。
“不管我的丈夫他究竟是死于意外还是阴谋,我都恳请你找出真相……克兰先生,这关系到我与丈夫,还有我们两个的家族。”
“公爵夫人和公爵没有子嗣吗?”克兰忽然问。
“没有。”
“那请问,公爵的后事由谁来处理呢?”
克兰的言下之意,是想询问公爵的继承者是谁,在没有子嗣的情况下,只有继承者才有资格为萨福克公爵操办后事。
公爵夫人沉默良久,轻叹道:
“他的侄子,应该会到白橡木庄园里来。”
叶芝能理解克兰这么问的用意。
萨福克公爵身亡,谁是最大的受益者呢?当然是他的继承者。
李·玛蒂尔达是无权继承萨福克公爵的任何头衔的,就连能否分到家产都要看这名继承者的眼色,平心而论,她是绝对不愿见到萨福克公爵身亡的那一个。
但现在,木已成舟,李·玛蒂尔达丧失了丈夫,也丧失了身为公爵夫人的地位与名利财富。
叶芝看见,这位风韵犹存的贵妇人像是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当着众人的面,走到大厅一角的靠背椅上落座,手不断哆嗦着,点燃一根细长烟草,然后吩咐女佣给她倒了一杯威士忌。她像解渴般吸了口烟草,徐徐吐出,又拿起烈酒一饮而尽,眼中仍有挥之不去的悲伤。
悲伤因何而来?是为爱人的离去,还是身份的落差,这点只有她自己清楚。
叶芝忽然发觉,柯林的目光,同样定格在李·玛蒂尔达夫人的身上。
这位巨汉在凝视公爵夫人的时候,眼中竟然有一丝深藏着的柔情。
这两人之间有故事?
萨福克公爵身体残疾,他的娇妻又正值妙龄。
如果柯林是李·玛蒂尔达夫人的入幕之宾,那么他这么快收到消息并赶至白橡木庄园,也就解释得多……
忽然间,叶芝毛骨悚然,一股寒气从脚底蔓延到头顶。
血蛛公很有可能是六环大师。
如果柯林就是血蛛公。
那么,他岂不是同样有着类似公爵的权利,而且还能当着狮心王的眼皮子底下发展猩红结社?
不对!
叶芝又觉得这推测有些漏洞。
柯林必然与狮心王出生入死,否则狮心王不可能让他担任国王之手,并让他负责调查血蛛公与猩红结社。
一定哪里有问题,叶芝眉头紧紧皱起,答案一定就在附近!
不论是佩伦中了圈套,还是真假萨福克公爵,亦或公爵夫人与国王之手的私情……这一切线索犹如蜘蛛结网一般,都引导向那只猩红色的巨大蜘蛛。
有人故意在引导自己往错误的方向推测,那一定是知道佩伦性格、能够因势利导,并且是对于克兰正在追查血蛛公也了如指掌的人物。
顷刻间。
似有灵光乍现。
叶芝目光深邃,隐隐触碰到答案。
但这答案,还需要用事实来验证。
‘如果血蛛公的真身如我所猜想的那样,那么茱恩与我正在追查血蛛公的消息,必定也已暴露。’
叶芝暗忖道:‘如果我是血蛛公,想要洗清自身嫌疑,就会创造一个拥有更大嫌疑的目标——我与茱恩,就是用来转移嫌疑的最佳工具。’
‘要是我前往阿尔巴公爵的领地,必然会遭遇伏击,出手的不会是血蛛公本人,而应该是五环侯爵……’
‘我与茱恩仅仅是四环,根本不可能是五环侯爵的对手。茱恩一旦遇刺,兰尼斯特家族与维克家族必定动乱,届时内战爆发,血族的阴谋即将得逞。’
‘但这个局里,有一个变数,连我都不曾预料——’
叶芝目光闪烁。
‘我虽是四环,但现在,已经能够单杀五环侯爵!’
离开白橡木庄园,已是深夜。
叶芝让克兰前去处理佩伦之事。佩伦在这次案件里有重大嫌疑,叶芝一时也没办法把他保释出来,只有等找出真凶后才能解除他的嫌疑。
克兰有着世袭贵族身份,能关照一番佩伦,让他不至于遭受虐待。
叶芝与茱恩约定明日再在银桦庄园内详谈,与加尔文一同乘坐马车,跨越伦都桥返回北岸。
夜幕深沉,马车渐渐驶离伦都塔,布着结界的车厢里。
加尔文皱眉道:
“想不到萨福克公爵竟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生意外,我的父亲还怀疑,萨福克公爵有着很大嫌疑,现在线索却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