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让紫发妞返天,就不得不让她成为四面神,这个豪赌极具风险,换做和平时期,谁都不敢轻易下注。而今事态已发展到了毫无逆转之际,勿忘我只得死马当活马医,一把夺过叫上山月桂和苹果花,开始给她吞服揉胸。几分钟后,天竺菊逐渐有了微弱脉搏,伤处又开始结出大片大片的青黄脓血,往外散发着一股刺鼻腥味,像地衣般覆盖住大半个身子。
“太险了,要是这个大姐丧命,钱可就得打去一大半折扣!”波以耳长吁一口气,狠狠拧住我腕子,叫道:“醉蝶花小姐,由现在起你不得消逝在我视线之外,老子拼却这条命,也定要将你平安带往伊腾顿。你别再跟我找碴,不然我还会像刚才那样狠狠揍人!”
“你丫之所以能打败我,是因我之前被人捅了两刀,换做平时,死的那个肯定是你。”听闻天竺菊复活,我的心头终于开朗起来,便推了大兵一肘子,问:“你这把是什么枪?”
“这把嘛,是我改装的撕布机,老子最喜欢拆拆补补,时常搞些小发明。这把轻机枪的射速高达2000发每分钟,我与野兽单打独斗了三回,能活下来全凭手上有它。”于是,这个大兵得意洋洋地介绍起怪枪来,这其实是一柄GE6-PAK,在他神来之手下将重量减低至15公斤以及大量消震后坐力,与野兽捉对,只有比它更快才能活命。两名海神闻听,纷纷围聚。
“你是怎么干的?”军人们凑在一起,最热衷的话题永远是枪械和装备,海神们赞不绝口,上前掂了掂弹鼓,问:“可这里面能塞下两千发子弹么?黑暗缪斯真走运,没遭上你。”
“这里头装着的是喷压子弹,不是常规口径,当然没有两千发那么夸张。与那东西厮杀一多,我也就总结出心得。原则上它是杀不死的,但盖不住弹如雨下,在它高速移动中会被削去大量骨肉。达成迟滞效果的还有,尽可能往它关节处狂射,当大量金属碎片卡入其中,它会变得僵硬。如果老妖敢硬闯这个集体宿舍,逼仄地形将会是它的坟墓。”
佣兵们乐成一片,在描述Dixie时添加进大量色情描绘,果然都是憋坏了的无聊男人,全然当我不存在。正待发作时,极远处传来激烈交火声,噼噼啪啪打了约莫半分钟,三人大喜过望,便躬身爬向破墟。不住向众人高喊,援兵终于到了!
“不,坚决坚决阻挡他们,别放任何一人进来!”哪知魂镰不待听完,将大手一摆,道。
“你疯了吗?咱俩弹尽粮绝了!”海神一人立即暴跳起来,他拔出手枪抵住尤比西奥的脑袋,叫道:“凭什么别人吃香喝辣,在上头搞清理,咱哥俩却要苦熬在这无尽炼狱中?大家拿的是相同的份子钱!我受够了!另外波以耳也只剩一个转轮,你说这仗还要怎么打!”
“你俩先别冲动,我知道这个矮子在担心什么。”奥莱莉上前一凤分两虎,忧心忡忡地说:“适才我俩一合计,再结合紫发妞的梦呓,感到越来越可怕。这个公羊头子的用意,既是为了救你俩性命,又不愿再填入新的牺牲者,都跟我来!”
勿忘我听完,在人群中选出几名代表人物,例如拳王、康斯坦丁,与泅水之星一同拱出破墟,重新回到水池下。由这里开始,他们变得小心翼翼,挺举起从库室搜来的煤铲,缓缓向着圣维塔莱领队方向贴近,当走出三十大步后,只听得空气中划过数声锐音,铲头被一股看不见的怪力截成两段!换言之,倘若按大兵的要求,他俩走到这里便会齐齐掉了脑袋!
跟着,奥莱莉又让其余人各自挺举煤铲,从不同方向靠过去,结果依旧毫无悬念,不论是窜入水中,还是紧贴衰草,只要抵达这段距离,试探物终究难逃撅把的命运。
“二十九步,距离变得更短了!”拳王回头疾呼时,瞧见斜倚在破墙前的两具怪尸,立即明白了一切,他向着联合军团不断挥手,只让他们将弹药箱推过来,但人绝对不得靠近这片区域半步,然后隔空喊话,将这段时间里收集到的情报做一个汇总,完成初步交涉。
“最初我的位置,是跨出四十大步,因个高的缘故,你们可以兑换成常人五十步。仅仅只有五分钟,又缩短了近三分之一。小妞不是说过,这里是一个绝望的瓶底么?所以两具怪尸的死因,也就不难推算出来!”泅水之星背起手走回人堆,道出了她的见解。
我们不妨先假定死者为盗墓贼,他们常规操作会备有预案,一口盗洞不行就掘另一口,甚至会以墓室为圆心,从各个方向多线开挖,这么一来既能获取丰硕成果,又能保证不被困住进退有余。因此这种经过精密测算的作业,通常会在一小时或一个半小时内完成。
而我们眼下的怪尸,非但没撞上大运反倒将自己折了,它们的人数应该更多,只是这俩人费尽心机逃将出来罢了。当它们来到这个位置后,很快发生了意外,其中一人走得急,刚窜出破墟五米范围内,便被空气中划过的无形怪力削去脑袋,另一人亲眼目睹,自知逃生无望,所以抱着同伴端坐在这个角落,饮恨自尽。推演下来,大致经过便是如此。
同时,以这些死者为突破口,便又预示出另一条讯息。这种阻挡人们离开的妖法,最终将被遏制在破墟前三米距离内,因为第二名死者的尸身完整。它们究竟在集体宿舍内做过什么?又是什么原因触发并导致灾难降临?一切未知。
从现场有条不紊的状况来看,它们对怪屋环境应该十分熟悉,房门屋企都未遭到重大破坏,甚至桌椅下也积着厚厚一层污垢,没有刻意搬动的痕迹。死者兜里揣着的香烟,是几年前刚换版的金蓝三五,盒盖上甚至出现了不同文字标识的健康警示。那么一来,死亡日期变得极易推敲,约莫是1996年夏季到今年里的任何一天。
“死人我看过不少,但这么奇怪的尸首还是头一回见识。在这种水汽袅绕的环境下,它们要么腐蚀成白骨,要么泡在水里的部位产生皂化。”眼镜吸着鼻涕,站在女人堆后高叫:“可为什么会变成高度钙化,活像长期泡在电石灰中搞得面目全非呢?”
“我想它们多半往身上涂过羊睾油,真要那样,那这些人可能来自南亚。”尤比西奥思虑片刻,抛出个新名词,转过念来见人们正盯着他,慌忙摆手,道:“我只是猜测,别当真。”
远处的圣维塔莱领队闻听人们正在议论纷纷,揣测着他视线之外的尸骸死因,便有些跃跃欲试想上前观望,但被老成的追击者一把拖住。交接完毕后,他分出一人爬腔出去,将底下情形报给步击之影与座狼,然后率领其余人马继续追击,消失在了烟窑台阶前。
海神俩人见脱身无望,也只得接受现实,蔫头蔫脑地召集人手,将八个大包连扛带拖弄进集体宿舍。在他们与佣兵向莉莉丝们分发枪械时,我等一行人走回库室,找勿忘我对接。
“你刚才说的那个油,它是什么?”但凡遇见新事物,眼镜永远是最兴致勃勃的一个。
“那只是一种泛指,甚至与羔羊无关。这种油是从毒蛇与巨鳝体内提取的,外观呈黄色,气味腥骚无比。涂在身上嘛,只有一种用途,专为了掩盖人味防鬼的。”魂镰似乎知道瘦子必有一问,故意端出风轻云淡的架子,答:“当人死后,气味会聚集起大量虫蚁,它们爬附在尸体上吸吮腐液,当即就会被毒死,于是新的飞虫继续扑上去,最终层层叠叠形成一付硬茧,将尸骸严密包裹起来。所以你砸破表层,里头早已被吃成了空壳。”
“你是说专用于防鬼?难道这里也会像0514般闹那玩意儿?”女兵闻听不禁毛骨悚然。
“我再重申一遍,那仅仅是我的推测,你不是实际参与0514的雌狐之一吗?既然都遭上过又有啥可忌讳的?依我看,你还是与几位大兵搭伙组个Team,毕竟狙击战才是你的强项。”尤比西奥潦草应和着,随后将闲杂人等请出库室,开口询问我通过骁鸷之眼有何斩获。
我将大致经过描述一遍,叹道:“总之这次入眠很古怪,它展示给我的,没有一件发生在这栋莫名其妙的建筑里,完全是某个家伙在几年间的日常生活片段。哦,天竺菊梦呓里提起的蓝封皮也一块出现了,那其实是一本手抄簿,毁于1933年纳粹焚书,名叫下支若毗。”
“鬼经?原来这所谓的蓝封皮竟是这么冷门的书,但是不对啊,它怎会是绝迹的文献呢?暗世界中许多人都阅读过,据我所知博尔顿就看过。”紫眼狐狸松开紧握住紫发妞的手,腾地一声站起身,问:“可惜我只闻其名不见其书,你们中有谁看过?”
“我们里的提灯丧妇读过,但露娜人而今在集运站。”拳王耸耸肩,退去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