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一样,只听过但没看过。认识的人里嘛,对了,侦探读过。”魂镰也是连连摇头。
“别都盯着我,我也同样没读过。不过,我相信现场有个人肯定知晓,她在一小时前还刚提起过。”奥莱莉的脸红得像猴屁股,她支吾了一阵,便推门而出,时隔不久牵着康斯坦丁的手走回库室,尴尬地陪着笑,道:“大小姐,还是你与他们说说吧,那种事非我专长。”
“是的,我读过。”大长老慢条斯理地整理着罩袍,昂首挺胸环视着众人,显得十分平静,说:“但也只是草草翻阅了一遍,只因这本书写得无比枯燥,光是前言就啰里八嗦五大页,反倒是主题没写几个字。除却前言与结尾,剩下的便是分门别类,例如见鬼十八法,如何辨别鬼泣与鬼啜,如何防邪,如何制作器物等等。又怎么了?传我来就问这事?”
“嗯,我知道当下有些冷遇你,但是康斯坦丁,目前咱们全在一条船上,还需同舟共济集思广益,和为贵。”紫眼狐狸背起手,摆出一副大领导的架势,踱步来到我身边,使劲搂了搂,笑道:“可咱们这位小獍行目视所见,恐怕与大家熟识的概念,存在着巨大出入。那么大小姐,你看过的鬼经里,有什么特别能引起你兴趣的篇章记载呢?”
“我不喜欢这个称呼,有种让人亵渎的意味,大小姐圣维塔莱可以叫但你这个獍行不能。”康斯坦丁冷若冰霜,轻蔑地看着她,冷笑道:“不记得有那种叫人感兴趣的篇章。”
“总不可能像教科书那般,总会有些许实例记载的吧?哪怕物理化学书,也有实验类的记述。你还记得大小尺寸以及厚薄吗?这总该有印象吧?”尤比西奥,问。
“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所谓的下支若毗就像实用大全或百科全书,没有任何实例,倘若有这类记载,我一定会有印象。”大长老思索片刻,忽然快步走上前来,从勿忘我怀中一把拖过我,问:“小贱人,你所看过的鬼经,大致方寸厚薄如何?细节描述给我知道。”
“听着,我是个严肃的人,不喜欢被你这么叫,獍行可以但其余人不行。”我趁机学着她的口吻反唇相讥,吐过一口恶气后,拿手开始比拟,答:“那是字典厚薄一大本吧。”
“好吧,醉蝶花,这么叫确实不太合适,会让人产生你我很熟的错觉。”大长老轻咳了几声,然后将视线移回魂镰身上,说:“这么看来,咱们知晓的下支若毗,也许是本伪经。”
“假书?”我愣了愣,不由陷入恍惚,按理说存世这么久的书,肯定被许多眼光毒辣之人阅过,难道是我听错了?不过,康斯坦丁的回答,很快打消了我的疑虑。
所谓伪经,并非说它全部造假,通常而言,它大部内容都是真实的,只是因年代久远,产生了断层一说,后期被人添油加醋,删节或改写了一部分文字,因此与真本存在出入。这群道听途说之徒与自认学识广博之人相互一比较,这才发现根本是鸡同鸭讲,每个人概念里的下支若毗都不一样,光是核对就出现了三套版本。
“那么,醉蝶花,就只有这些吗?除此之外你还见到了什么?”魂镰扶着我的肩头,问。
“再多没有了,因为被坏胚子声嘶力竭的哭闹给中途打断了。”我踏灭烟蒂舒展筋骨,打算找个僻静角落小憩片刻,刚推开门,便又被尤比西奥擒了回去。他面露难色地附耳上来,提出另一个要求,我不待听完,便慌忙拒绝:“什么?你让我再入一次眠?这种事我从未在一天内做上两次,而且每回这么干,都像大病一场,你简直是在虐待伤员!”
“不如此解不开这堆谜面啊,你当然也希望天竺菊能尽快得到治疗,就权当帮帮她。”
就这样,才刚离开阴森办公室的我,又被再次赶鸭子上架,重新系起啤酒盖铃锁进屋内。我重新爬上大桌,四平八稳躺下,调整出一个最舒适的体姿,然后抚平心绪合上了眼。头脑中穿梭着各种杂音,以及门外众女的窃窃私语,个中不乏有山月桂与苹果花的嗤笑,她俩觉得我根本就是在装神弄鬼。于是我便有些愤愤不平,似乎又回到了悠远的过去,别人想看我出丑,那我偏要争口气,想着想着,人开始昏沉起来。
难道成功入眠了吗?体感告诉我不是,这种感觉就像在睡一场不踏实的午觉,头脑神智清醒,但感觉不到身躯存在,眼皮闪烁不定,却怎么都睁不开。一切流音都成了水下听物的模糊,同时还能感触来回吹拂的风,以及一轮轮不知哪来的光划过通红的眼帘。
奇怪,怎么会有风?又是哪来的光?这可是一间漆黑无比的破屋,别人曾经办公的场所。我试着移动手指摸索四方,想搞清我究竟身处梦中还是现实。就在这时,耳边传响嘁嘁嗦嗦的碎音,自头顶方向灌来,那是一种砌墙声。既有砖块叠放的响动,还有搅拌涂料的动静。
黑暗中的我越想越糊涂,过去不是铲沙声么?怎么开始变调了?我似乎摸到边角,想撑起身子详端,一阵空灵的声响被填补了进来,与此同时,我被数道手电光晃得泪流不止,睁开眼去看,底屉房大门洞开着,廊外的人几乎全挤在边角,这场骁鸷测试再度被打断。
“拜托,既然你们想知道答案,干嘛一次次总来搅局?另请高明我不伺候了。”
“不,你误会了!”番茄将我重新按回大桌,说:“我们正是应你要求才闯进屋的。”
“我何时要求过?怎么回事?现在是几点?我究竟躺了多久?你详细说来!”
“好吧,现在是六点二十五分,从进屋锁门到现在,你总共躺了三分钟不到。”露西问我要过一支烟,陷入了沉思。
原来就在她挂上锁头后不久,底屉房内开始传出动静来。最初是啤酒盖铃乱颤,那时黄瓜等人便想开锁进去查看,但被尤比西奥一一按下,他表示我可能辗转反侧,正想快速入眠,这种情况很常见。跟着,屋内传来我的惊叫声,一阵杂乱脚步快速扑向破门,我正在里头拼命踹踢,叫声之凄惨,哀求之动容,从未有过。波以耳预感到出状况了,忙卸去锁头推门而入,便见到我蜷缩成一团,抱着他大腿悲哭不已。人群见此惨状,于是一窝蜂涌进室内。
“有吗?可我丝毫不记得。”我不由摸了摸脸蛋,果然沾满了泪花。在场所有人,包括大长老在内,都表示我那种哭相看了就叫人心碎,所以众人费劲拔力将我抬回桌面,好一顿安抚这才平静下来。对此现象人们众说纷纭,皆表示无法理解,说着说着,四周又开始传来似是而非的铲沙子声,刺激着每个人脆弱的心扉。
“这间破屋肯定有猫腻,可惜我眼力不行,”勿忘我东张西望却一无所获,她只得推了康斯坦丁一把,说:“你身为鹡鸰,算是我们里最强之人,不麻烦的话,就请过遍眼!”
“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我怎会任性摆谱,早就在不停看了,但什么都没发现。”虫子女人双手一摊,表示无能为力。
“这么一点破事,推三委四的,个个都装得不行。这种现象说明附近有道暗门,看我的!”
一旁的波以耳忽然阴笑起来,他从兜里翻出一颗玻璃球,抡着胳臂快步上前。先要求众人退避三尺,然后单膝跪地将珠子小心翼翼在屋中央摆正,双手脱开之际,玻璃球就像受到某种魔法感召,开始曲折滚动,最终撞进堆满折叠椅的杂物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