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春草说:“按理说用尿最快,可俺这刚吃了瓜子没多久,也没尿啊,姨你就凑合吧。”
说着她还弯腰下来,凑到刘妈脸边小声问:“要不姨,俺现在多喝两杯水去厕所给你尿几滴出来?”
刘妈随即就认命了,喊:“别搞这些!摁就摁吧摁就摁吧!别乱来!”
莞春草又坐直回去,继续给刘妈接着揉腰。
揉着她还记得今晚的晚饭,她对刘妈说:“姨,你说你这受伤受得,咋就这么巧,非在这时候伤着了,俺们吃饭咋吃啊。”
她说:“俺也不是怪你,俺们咋吃饭不是吃啊,就是猪它吃点潲水它也能活,人嘛,少吃两口也是一样。俺不是说,少吃了这餐会怎么样,谁少了谁也不是不能活,就是有点不方便。这个方不方便也不能自己说了算,得别人说了算。别人要是觉得不方便,那它就是不方便,而且人还不能一直不方便下去,总得想个别的法子让它方便起来。”
刘妈乍听之下这不还是因为自己受伤了没人做晚饭吗,细听之下,觉出了点东西,她回头看莞春草问:“什么意思?”
莞春草也不回答,只笑嘻嘻的抬起头。
刘妈跟着她的视线,一起看向了许慕余房间的位置。
许慕余听着客厅里那两个女人的声音,尤其是莞春草粗糙的嗓音,沉默地盯着膝上这双白色球鞋,耀眼的白。
相比之下,那罐豆奶和保存完整的糖葫芦更加讽刺。
是这样,果然是这样。
她就是在提醒他,提醒他他就是个废人,就像刘妈于秀她们一样在提醒他,他已经是个残废,给他东西不过是在赏赐他,赏赐他这个废人。
赏赐他这个走不了跑不动的废人、废物!
许慕余一挥手尽数将膝上的东西扫落在地。
也不管那些东西掉到了哪里,特别是那双白得耀眼的鞋子!
莞春草一开房门,一串稀碎的糖葫芦就出现在脚边。
一抬头,她看见了那个轮椅上的男人,面色阴沉似铁。
没说什么,莞春草弯腰捡起了那串糖葫芦,又往里走了两步捡起书堆上那罐豆奶,最后在自己的衣服上捡起那双白色球鞋。
她把它们拿回来,走到许慕余身边,重新把它们放回许慕余膝上,笑着对他说:“刘妈腰疼,今晚,我替你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