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大隐世家族传承数千年,虽然每一代子嗣都极少,可这么多年下来,也都有了好些人口。
更别说有些家族又还会从外边挑选一些天资极好的少年,带入家中,赐予姓氏,让他们成为外姓子。
这白家也不例外,数千年下来,除了在白家山上有了诸多人口,甚至都还在这山脚下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个镇子。
他们自家人都管镇子叫镇子。
可其余几家人,却习惯性的把这镇子叫做“白家镇”。
只是相比较于往年冬日的冷清,今年这白家镇却是格外的热闹了。
就如同此刻,这白家镇唯一的一家酒楼里边。
这酒楼只有一层,也没什么厢房,大家都是在这大厅里边坐着,而此时这临着窗的桌子旁,正坐着三名年轻男女。
若是柳白在这,必定能认出,这三个年轻男女里边,有一人就是他的好兄弟——胡说。
此时他正端着一杯榨的橘子汁,个子本就没有另外这对男女高的他,还要垫着脚尖,学着大人的模样说道:
“楚国四家里边,就我胡家来的最晚,今天我胡说自罚一杯!”
说完,他就端起这橘子汁一饮而尽,姿态也是极为豪迈。
一旁那来自海州雷家的天骄雷序则是跟着喝了杯中的果汁,顺带着还朝胡说示意了一番,很是讲规矩。
这让胡说大喜。
余下的那穿着光鲜亮丽的少女则是没喝,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说道:“胡说,听说你自己先出的门,可是把你爹的日月酒都偷完了,这不得拿几坛出来,给我们拿拿味?”
少女便是吴州钟离家的当代天骄了,名为钟离弦。
她说话时,身子压在桌面上,恰巧把衣袖压得翘了起来。
坐在她对面的雷序见状,瞬间皱起了眉头,他强忍着帮钟离弦压下衣袖的冲动,说道:
“我们还没到年纪,不适合饮酒。”
“而且胡说,偷东西是不对的。”
“我拿我爹的东西,怎么能算偷?!”胡说梗着脖子大声说道。
此时,这酒楼门口处又是走进来了一人,身上衣着不修边幅,倚靠在门框上边也是吊儿郎当的模样。
他看着胡说,嬉笑着说道:“那我怎么听说胡家主刚来这的时候,就把胡说你拎进屋子里边打了一顿嘞?”
胡说不动声色的摸了下屁股,转头看着来人,冷哼道:“黄上观,就你这臭嘴,也就只有司马镜能跟你玩到一块了。”
听到这名字,这兖州黄家的天骄黄上观都忍不住撇撇嘴。
“现在连白家的人都不愿意找他了,让他自个待着吧。”
一旁钟离弦的脑海里边,也是立马浮现出了那个司马家少年的模样。
他那张嘴……只要一张嘴,那么打头的必定就是【我爱说实话】。
而且说出的内容,往往也都是些大实话,还是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的大实话。
他就好似能看清别人内心一般,说出别人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而这好像是跟他们司马家的传承之术“灵墟幻界”有关。
具体为何,那也就只有他们司马家才知道了。
总之当时几大家的天骄们汇聚到一处的时候,他们没体会到“灵墟幻界”的威力,只是体会到了司马镜那张嘴的威力。
黄上观说着也就走向了四方桌余下的那空位置。
只是他刚一动身,却是发现眼前这三人尽是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不,是看着自己身后的位置!
他猛地转身,只见自己身后竟然跟着一个穿着白袍的少年,少年白袍胸口还绣着一阴阳太极图。
看到这熟悉的装扮,黄上观下意识往后一缩,一步便是到了那空位置上坐下。
钟离弦适时起身,正色道:“司马兄,我们这桌已经满了,你可以另开一张桌子。”
雷序本就是背对着大门方向,所以此刻回身的他,看着衣着极为整洁的司马镜,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朝司马镜行了一礼。
“见过司马兄。”
面对雷序,司马镜还是认真的回了一礼的,只是起身后的他,看了眼……胡说。
后者瞬间背后发凉。
司马镜开口了,“我爱说实话,胡说的确是被胡家主打了一顿,还是用拍子打的屁股。”
“哦对了,那些日月酒都被胡家主拿回去了,他手上现在也没有。”
胡说脸色瞬间煞白,这事要是传出去,他胡说的脸还往哪搁!
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还是在酒楼里边被说出来,估计用不了多久,整个白家镇都会知道。
自己堂堂胡家天骄,一个修第二命的走阴人,还被家里打屁股啊!
胡说脸色愈发难看。
司马镜看向他的眼神也带着一丝愧疚,好像在说这话非其所愿。
只是不经意稍稍转头看向黄上观时,他的这一丝愧疚就又荡然无存了。
他目光沉稳,面容正色道:
“我爱说实话。”
“黄上观来这的目的就是为了看钟离弦一眼,他自从昨天第一次见到钟离弦之后,就爱上他了。”
“他愿意为了爱情舍弃自己的身份,愿意为此入赘钟离家。”
“什么?!”
黄上观脸色煞白之际,下意识地看了自己的难兄难弟一眼,而这惊讶出声的,反而是……钟离弦。
一旁其余两桌客人则是害怕想走却又不舍得走,这好戏,要是错过了一丝那可都是大罪过啊!
“你……你竟然……”
钟离弦霍然起身,脸色羞红的看着坐在自己左手边的黄上观。
正当黄上观想着辩解一二,或是转移了话题的时候,却又听那司马镜开口说道:
“我爱说实话。”
“黄上观在半个时辰前,见到甘州柳家的天骄柳汝芝的时候,也是这般想法。”
“黄上观不是单独的喜欢你,他只是平等的喜欢这世上每一个好看的女子。”
钟离弦原本羞红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冷漠。
甚至都有了一种被羞辱的感觉。
“你这人……败类!”
钟离弦指着黄上观骂道。
一旁始终没有说话的雷家天骄雷序则是已经悄无声息的起身,开始离开了。
司马镜眼神回观,却又落到了胡说身上。
“娘的!”
胡说心中骂了一句,急忙稳住心神,屏气凝神,什么也不去想。
可饶是如此,依旧被这司马镜窥探到了一丝心念。
于是司马镜再度开口了。
“我爱说实话。”
“胡说觉得你们这些天骄尽皆不过尔尔!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沉着于男女情爱,等他大哥柳白到此处时,定能单手锤死你们这些天骄!”
这话一出,连那想着逃离现场的雷序都止住了脚步,错愕的看着眼前的胡说。
钟离弦也是忘记了刚刚的事情,眼神诧异的看向胡说。
黄上观则是一副“还有高手”的模样。
甚至就连说出这话的司马镜都有着一丝难以置信,似是在想着这柳白又是谁。
“艹!”
胡说怪叫一声,纵身一跃就从窗户蹿了出去,“司马老贼,今日之仇,我胡说记下了。”
他是一刻也不敢在这多待了,这要再待下去,底裤都怕要被这司马镜掏出来。
他一走,其余几个也是不敢多待了。
虽说心中无数好奇,好奇连胡说都要称大哥的“柳白”,到底是何方神圣。
可相比于这这好奇,司马镜明显还是要更可怕些。
其余几桌客人也跟着都跑了,甚至有些连饭钱都没付就溜了,只留下司马镜在这,神情懊恼。
这店家一看,这不行啊,怎么能没人买账呢?
这些人都是被司马镜吓走了,所以理应是由着司马镜来付钱才行,所以他来到了这身材高大的少年面前,清了清嗓子,可还没等着他开口。
他就听到眼前这少年开口了。
“我爱说实话。”
“你觉得你家妻子在床上跟个死猪一样,一声不吭,你不喜,相比之下你更喜欢隔壁布店的白掌柜。”
“什么?!”
屋内立马就走出一个拿着大铁勺的壮硕妇人,她走起路来身上的肥肉都要颤上三颤。
司马镜自觉又是说错了话,不过左右这正主已经离开,他在原地丢下了一枚金锭子,便是连忙转身离开。
那店家还急忙“诶”了几声。
“我爱说实话……不用找了!”
“不够啊你这!他们吃了山精!”
“……”
“雷序,你知道胡说口中的那个柳白是谁不?”
白家镇的另外一条偏僻巷子里边,钟离弦跟雷序正并肩走在一块。
司马镜自是没人敢跟他走,黄上观因为刚刚被道破心念,也是自觉没脸见人了。
胡说亦是如此。
不过今天在这酒楼发生的事情,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传遍整个镇子了。
“不知,从未听过,听这名字……难不成是甘州柳家的?”
钟离弦心中也已经猜测过这个可能了,但是此刻再听着,她摇头道:“有这个可能,但我觉得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