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想起当年廉颇离开时曾执手肺腑——柏安,我此去,此生不可再见。他们我就交给你了。
李牧攥紧手,他说过要带他们回家。
李牧看了透红的铜管。
“将军!”司马尚已然汗流浃背,大喊一声,“将军不可!”
韩仓蹙眉,一个眼神,随身的王兵便将他牢牢按在了地上。司马尚的脸被狠狠地埋在了黄土层屑,他死死地盯着韩仓,“奸人!”
“涥祥!勿要生事!”
李牧喝道,他抬手,却只听到砰地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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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撞了过来,转眼他一把攥住了铜管!
——纵是军人,也无法忍受得住这般痛苦!凄厉地喊了出来。
韩仓压根儿没想到这群当兵的都这样有血性,他没有想到他们竟然真的会伸手去拿铜管!
“杨岳!”司马尚一把掀翻了两个王卫。
他双手焦白,那是白骨,血已流不下来,皮肉都摇摇欲坠。
“末将未曾见过王令,此生得见是为圆满!”
“末将逾越,以死谢罪!”
杨岳知道自己这样做已然是闯了大祸,能够为将军挡下这一苦,已然值得!
杨岳乘乱猛地往去压司马尚的王卫刀上撞去。
颈血横流。
他是铁心要赴死!
韩仓已经被吓傻了,他转而气急败坏,“你,你!”
张良在听到凄厉之声,从侧营奔出,他来到主帐就看到当下这番场景。
他看到韩仓鬼叫着指着这一片血色。
“李牧!你放纵偏将亵渎王书,乃是目无王命,以下犯上,其罪当诛!”
说罢,韩仓身侧的卫兵扬起剑,白光一寒!
司马尚被人死死地按住。
万籁俱寂之中,“住手!”
只见一个着褐深衣的俊貌青年挑起了帘子,洋洋洒洒地走了进来。
“你是何人?”
“先生的仆从。”吕泽直接用剑指着了韩仓。
韩仓后退一步,蹙眉道:“先生?什么先生?”
“武安君乃赵之主将,此正两军对垒之际,安可随意斩杀主将?”如霜若雪般清质的声音慢慢响起,吕泽掀起一角帐帘。
来人白衣飞扬,发上覆雪,容容飒飒,面若冠玉。
“你,”韩仓自诩容貌在男子之中已数上层,直到今日他见了此人,才是头一次体悟到什么叫自惭形秽。
“你是谁?”
“张良。”
由他带来的雪与霜从帐帘外无限度地往里钻,令热烘烘的帐内,斗转降下了几度。
“呵,我当是谁,原来是丞相找来的贤才,你来管什么闲事?”韩仓嘴上此言,但实际上对郭开还是很心有余悸,原以为这一次计杀李牧,可在赵王那里多些信任,更上一层,没想到居然被郭开的人给知道了。
李牧见杨岳被韩仓逼死,已然想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可以忍受赵王的猜忌,但他绝对无法容忍一个弄臣这般欺辱他的将士!
紧要关头,李牧不动声色地看着来人。
张良不恼不怒,温言道:“我来问韩家令为何要将手中的王书放进铜器?”说着,吕泽配合得当地将铜管用厚布包裹着从杨岳的尸身旁捡起,在张良的示意下递到了韩仓的面前。
“你干什么!”
由于方才那一桩怨毒之景象,除了王卫蠢蠢欲动,赵军根本没有人上来作保护他的意思。
“赵王只说让武安君接王令,可并未言说要用什么器物放置。此间就一个铜管,未见王的玺印,难辨真假。”张良说一句,吕泽便把铜管往前递进一分,“难道是家令假传王令,不敢打开?”
“胡言乱语!我王王令岂会有假?!”韩仓叫嚣着。
“家令乃王之信臣,唯有家令将王书打开,明示真假,我等众人才敢确信,不然,武安君如何接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