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於眉头微蹙,颇为用力地按在百花仙子肩膀上血迹涔涔的刻字上,“古战场中危机四伏,本座如何能确保他安然无虞?本座能给的,无非是给他一次起死转生的机会。若他当真遭遇不测,你以烙铁熨平肩上刻字,他便能起死转生。”
百花仙子半信半疑地瞪着封於,不知是因为悲伤过度,还是因为紧张,下巴抖得尤为厉害,“当真?”
封於耐性耗尽,一把擒着百花仙子受伤的胳膊,转而将她抛上了红漆木榻。
不多时,耳边便传来呼啦作响的鞭笞声以及百花仙子隐忍的低泣声。
红漆木榻上的百花仙子,近乎被鞭笞地体无完肤,暗红的血水顺着她纤细的手臂流淌而下,滑过指尖,点点滴滴砸在刷了层薄薄金漆的桃木地板上。
她那双曾蕴着一翦秋水的明眸中,透着一股令人绝望窒息的死气。
封於不知疲惫地凌虐了她一整宿,她就睁着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榻前迎风而动的珠帘。
若不是她眼角处的泪滴未曾断过,我甚至怀疑她已然被折腾地断了气。
“呜——”
殿外,呱唧捂嘴失声痛哭,“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一时间,我心里百味杂陈,憋着一口气,却无从发泄。
直至晨曦微露,萦绕在我耳边时断时续的低泣声这才戛然而止。
我已经记不清这是百花仙子第几回晕厥,也记不清究竟有多少道鞭子落在了她纤弱的身体上,唯一记得的是,她被血水浸透的纤指轻触肩上刻字时,她面上浮现的那抹苍凉至极的笑靥。
真是头疼!
容忌竟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欠了百花仙子一份天大的恩情。
我以手扶额,心下思忖着如何替百花仙子同封於撇清关系,脑海中黑盒子却不悦地嘀咕着,“宿主,你难道不该为此感到高兴么?”
“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东临王洁癖甚重,若是知道百花仙子这一遭,怕是永永远远都不会和她牵扯上任何关系。”黑盒子如是说道。
“此事不得外传。传出去,她的自尊心定然受损。”
我审慎言之,正想捏碎梦境,突然听闻殿外浅塘传来一道微弱的呼救声。
循声信步而去,才知池塘里的水于一夜之间尽数蒸发。原先漂浮在水面上的蜉蝣绿藻,已然同龟裂成块状的塘底融为一体。
正当此时,几近枯萎的水莲花中,又传来了一道细若蚊蝇的呼救声,“水,水......”
我道是谁在装神弄鬼,原来是池芫在呼救。
救不救?
救的话,他一旦修成人身,便会成为第八关古战场的守关者,祸乱人间。
可不救的话,第八关古战场并不会因他的夭折而丧命。据我所知,古战场中邪祟诸多,随意挑拣一个,都有可能比池芫更难应付。
思及此,我即刻尝试着以八荒活水浇灌着池中水莲。
不过,此处毕竟只是池芫的梦境。我亦不知八荒活水能否突破时空的局限,救回因缺水而濒于死亡的他。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这方不大不小的池塘终于被八荒活水再度填满。
身处于水莲花中的池芫缓过了一口气,对着我千恩万谢,“多谢圣君滴水之恩。他日等小的修成人身,定当涌泉相报,为圣君鞍前马后,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这愚笨郎君,竟错认了救命恩人!
他若是能听见我说话也就罢了,关键是此刻的他修为道行尤为浅薄,五感六觉也尚未被打开,别说听不见声儿,连那双灼灼发亮的眼眸也仅仅只是摆设而已。
我忿忿不已地弹着池芫的脑门,始知池芫是因为错认了救命恩人才误打误撞地归顺圣君麾下,成了第八关古战场的守关者。
一手捏碎了池芫的梦境,我连连将女娲石藏于袖中,正欲告知池芫他错认救命恩人一事,封於竟在神不知鬼不觉中移至我身后。
“百里歌,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封於侧过头,在我耳边轻语着。
跌坐在地,一连断了数根肋骨的池芫一个鲤鱼打挺,赶忙从地上爬起。
池芫恭恭敬敬地朝封於行着礼,“属下恭迎圣君,圣君万福金安。”
封於冷冷地盯着谄媚讨好的池芫,“废物。本座对你委以重任,你竟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都斗不过。”
我满头黑线,反手将封於撂倒在地,“你对我怕是有什么误解。老子力拔山兮,一手扛起十个你不成问题。当然,你这种脏东西,老子自是不屑扛的。”
“百里歌,总这么张牙舞爪,吃亏的,定然是你自己。”封於阴恻恻笑着,也不急着起身,反而以双手擒着我的双足。
我掌心乾坤之力鼓动,毫不犹豫地朝着封於天灵盖处劈去。
封於顺势擒着我的手腕,还不忘揩一把油,“肤若凝脂,人间绝色。”
“想不到狗嘴里当真能吐出象牙。”我一边嘀咕着,一边又凝起一道掌风,将他再度掀翻在地。
池芫见状,忙不迭地挡在封於身前,义正言辞地说道,“该死的女人,竟敢伤我恩人!”
“池芫,你弄错了。圣君怎会是你的恩人,他由怨念而生,从头至脚就不存在一丝一毫的善念。试问一个心无善念之人,又怎会成为你的救命恩人?”我平心静气地说着,心里已然将池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骂了个遍。
早知道他如此蠢笨,我就不该救他。
池芫固执地很,他死死地挡在封於跟前,炮语连珠,“女人,你死定了。第三道任务,你来执行。一炷香之内,你必须心悦诚服地跪伏在圣君大人脚边,承认自己只是圣君大人的一条狗。期限一到,你若未执行任务,只能声泪俱下地跪在东临王面前,求他捅你。”
封於闻言,一把将池芫推至一旁,暴喝道,“池芫,你这个榆木脑袋,为何要画蛇添足多加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