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李重盛顿时来了兴趣,“江南杭州府,小恪可有什么消息?”
“回父皇,无病在杭州查案,尚无进展,不过,前日杭州知府李秋来信,说到今年杭州府的盐税,他能实收一百二十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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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万两!”李重盛不禁站起身,在御榻之侧走了走,看得出,这位老皇帝心情格外喜悦。
“缜儿,你坐下……”李重盛挥手让李缜从容就座,随即问道:“快同朕说说,李秋到江南之后,吏治整顿如何?那杭州府的盐税,往年最多不过六十余万两,吴文龙到任江南,实收亦不过五万两,李秋竟能征缴一百二十万两之多,他是如何做到的?”
“回父皇,李秋到任杭州知府之后,不费旬月工夫,便抓出了江南官场的一只巨贪——杭州府通判汪再兴。此人为祸杭州十年,鱼肉乡民、贪赃枉法,从他府中查抄出的银两,竟有四十八万两之巨!如今这四十余万两银子,经青衣卫管百户解送,已尽入我大乾国库。自汪再兴被革职下狱之后,整个杭州府上下便焕然一新,非但贪墨之风已不复,且勤政之风渐长,听闻如今的杭州百姓人人皆道,杭州城来了一位好知府啊!至于今年的盐税么……”李缜顿了一顿,又道:“李知府也是用了许多法子,明知其难而不畏艰难!他在信中虽未曾细述,但儿臣知道,这一百二十万两白银,李知府能够全数征缴,着实是不易!”
“好啊!甚好!”
李重盛在御榻前走了一圈,随即回身落座,接着问道:
“缜儿,这一百二十万两白银,何日能押运至长安入库?”
李缜道:“不出意外的话,当在一个月内。”
“好!朕心甚慰!”李重盛笑道:“缜儿呀!这李秋果然不负朕望!你这次举荐有功,想要什么赏赐?”
李缜面露愧疚之色,于座中拱手道:
“父皇,儿臣今日早朝之时,言语唐突,冒犯圣躬,父皇不加责怪,儿臣已感万幸,如何还敢舔颜邀功?”
“诶!……”李重盛摆了摆手,说道:“这是两码事么!你举荐得人,帮朕既清理了江南官场,又征缴上来这么大一批银子,朕当然要赏你!不过……”老皇帝语音忽然一变,变得深沉而肃穆,“你在大殿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两度与朕为难,确是有些唐突了!朕心中的你,一向谨言慎行,如何才一两个月间,你竟变得如此急言冒进?难道是有什么人?跟你说过什么话么?”
李缜闻听此言,急忙离座而起,上前一步朝皇帝俯身跪倒在地,恳切言道:
“启禀父皇,儿臣纵然年岁已变,容颜在变,身体发肤渐变,然一颗对父皇的赤胆忠心,从未曾变!儿臣心中只有父皇,只有我大乾之江山社稷!儿臣扪心自问,所言所行从未有任何私心,若父皇觉儿臣所言有可用之处,儿臣感激涕零,若父皇觉儿臣之所言一无是处,儿臣感愧惶恐之甚!就请父皇下旨,褫夺儿臣一切官职爵名,将儿臣顶上这九颗王珠,亦全数摘去!”
李缜说话之时,双眼中已是泪光隐隐,就连声音也数度哽咽,老皇帝无奈之下,只得走下御榻,亲自将自己的儿子扶起,温言宽慰道:
“好了好了!快起来,起来!缜儿呀!父皇并无他意,你切莫多心。这些年你办差做事,深体朕意,朕又岂能怪你?你一心为公,做事勤勉,朕自然知道。朕方才之所言,无非是期望你今后行事,尚需圆融谨慎一些为好……”
待父子君臣二人终于又重新入座,局面便为之一变,李重盛再也没了先前那般凛然而深沉的眼神,一直是和言安抚着李缜,末了又道:
“缜儿呀!你身上的这副胆子,不可谓不重!朕今后还有更重的担子要交于你,你切不可妄自菲薄,轻言放弃!”
“父皇教诲,儿臣谨记于心!”
“至于这个‘明月’么……你说的也对。她在渭河中不慎落水而死,说明她与渭河有不解之缘。朕既已令高良士下旨,择吉日当亲临渭水河畔,代天敕封明月为渭水河神!从此之后,渭河有明月相镇,自当永绝水患!”
“儿臣谢父皇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