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大人,你派人将这些死者,都好生安葬了吧!”
钟兴鸣忙走上前一步,问道:
“殿下,这些尸体不用抬回县衙,经仵作验过么?”
李义摆了摆手,目光中带着一丝惆怅,道:
“本王既已看过,便不用再验尸了,你让人买些上好的棺木,找一个从容之处妥为安葬,若银两不够,你到王府来取便是……”
钟兴鸣忙拱手道:“请殿下放心,下官定将这些流民的尸身,好生收殓之后,妥为安葬,至于棺木丧葬之费,殿下不必忧心,我京兆府虽不宽裕,这点银两总还是有的!”
李义又望了望钟兴鸣身后的周肩巨,缓缓说道:
“这些人或缺手、或断腿、或被割鼻、或遭剜目,想必大多是些受刑之人,抑或身体原本就是残疾,命运对他们已然是不公,如今又落得个惨死妖孽之口!你们将这些流民百姓妥善安葬,为他们寻一处吉壤,将他们就葬在一起,也算为他们谋了一个善终的结局,这也是你二人为官的一份功德!”
钟兴鸣与周肩巨忙一起俯身道:“谢殿下谬赞,下官必定将他们好生安葬!”
李义又看了看正堂内那一座粘着血迹的土地神像,见他一身泥土、遍是蛛网、满面尘灰、血迹斑斑,不由得摇了摇头,叹了一声,转身朝钟兴鸣与周肩巨吩咐道:
“你们将尸体抬走之后,再命人将这座土地庙仔细打扫干净,若有银两的话,再将这里修葺一番!”
“下官领命!”两位官员忙拱手回道。
李义言罢,头也不回,出了破庙之后,便往长安城东北自家王府的方向大步疾行。
……
……
此刻已近子时,长安城已陷入一片黢黑之中,只有头顶几处星光,依稀照亮了他脚下的道路。
点点星光,虽不甚明,但行人每每抬头仰望之际,心中总会涌起希望!
一路上,李义心中不断思忖着:
长安城妖物为祟一案,已历时两个月有余,先前,我与师弟皆以为此案的元凶乃是那臭名昭著的“和合金仙”毛娇娇,可如今,毛娇娇已死在南宫不语剑下,然长安城内依然有妖物作祟,今夜竟一气死了十四个流民,死状还如此凄惨,显然是妖魔所为,看来,之前我和师弟都错怪了毛娇娇,这祸乱京城的元凶,果然是另有其妖!
依照师傅所言,让我留意京城内天音宫之动静,师傅说这天音宫实则是一处魔宫,不知今夜这桩案子,与那天音魔宫是否相干?如若果真是天音宫所为,那这件案子可真有些棘手了!依今日我和师弟在天音乐坊之所见,对头之实力当真不可小觑!接下去,为保京城百姓平安,也只得劳动师傅大驾亲自出马,可师傅他老人家,却为何总要百般推脱呢?
他不禁回思起自己四个时辰之前,入神王阁见他师傅白无命的一番经过……
原来,今日申牌时分,李义与师弟徐恪进天音乐坊喝了半天茶,两人刚刚出门道别之后,他就直奔城南秋水原附近的神王阁。
他走入神王阁内,见皓园中处处景色旖旎,满地依旧是一派春光烂漫之象。他正左右寻找间,就见师傅白无命已然笑嘻嘻在他身旁现身。
“怎么……又遇着疑难了?”白无命微笑着地问道。
“弟子参见师尊!”李义忙俯首行礼,这一份恭敬之状,比之于他在大明宫内拜见自己的父皇,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不是说过无数遍了,咱们两人,平常用不着这么客气!何况,这皓园内拢共也就你我二人,你又是作揖又是俯首的,给谁看呐!”此刻的白无命,虽是一身白发老者之相,但举止神态,依稀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话虽如此,然师徒之礼总不能废!”李义却很固执。
“哎呀,随你吧!我问你,你今日赶来,是不是与天音宫相干?”
“师傅果然料事如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