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吭声,半晌,缓缓道:“嬛嬛,你饱读诗书,对朋党一事有何看法?”
好熟悉的一句话!
甄嬛心中大敲警钟。
此生她宁愿平庸度日,也不想再沾染朝政、给家里埋下祸害。
甄嬛眉心蹙了蹙,揣度了一会儿皇帝的圣意,犹豫地福身道:“臣妾不敢干政。”
“无妨。” 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朕只与你谈论诗书,不论朝政。”
避无可避,想着方才在殿前等候时看到隆科多春风得意的模样,如今又没了年羹尧在他跟前儿碍眼,想来是他的顺遂日子让皇帝心生不满了。甄嬛用手指绞着绢帕,小心翼翼道:“臣妾读欧阳修的《朋党论》时,曾觉得这几句很有道理:『大凡君子与君子以同道为朋,小人与小人以同利为朋,此自然之理也。……当其同利之时,暂相党引以为朋者,伪也;及其见利而争先,或利尽而交疏,则反相贼害,虽其兄弟亲戚,不能自保。』”
皇帝静静地盘着手里的翡翠念珠,若有所思。
甄嬛明眸稍弯、眼波流转,一张芙蓉脸淡淡地笑了笑:“皇上天纵英明,在前朝纳尽天下贤能之人,在后宫众妃温良贤淑,无论有什么烦恼都定会迎刃而解的。可今日臣妾是来替母亲谢恩的,皇上可不许再考臣妾背书了。”
看着眼前的美人撒娇,皇帝的表情也舒缓了许多,温和道:“好,朕不再问你诗书便是。”
甄嬛又陪着皇帝用了午茶才告退,回去时后边儿还跟着御前的人,带了好些赏赐回了永寿宫。如此盛宠,难免引起宫中侧目。
钟粹宫里,默默无闻了一段时日的裕嫔政听着亲信宫人带回来的消息,一双好看的杏眼难掩讥讽。
她让宫女拿来了纸笔,闭着眼睛回忆了好久才下笔,静静地画了快两个时辰才搁下笔,问身边儿的宫女道:“石榴,你看本宫画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