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理寺的时候,天基本上已经暗了,她远远便瞧见李箸坐在上头了,只是今天他有些不太一样,那便是他穿了黑色的衣服,并且没有拿扇子,反正与之前,似乎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李箸抬了头,他瞧见了她,原本想笑,却好像忘了怎么笑一般,简单掀了掀嘴皮,但是发觉似乎难度大了点,只得直接说话:“当年梨园发生的事情很简单,有人杀了上一届的崖公。”
柳如筠瞧着他如此,尚有些懵,她还有些愣,下意识问了一句:“崖公?”
李箸低下了头,不再看柳如筠,只是话语还是照常在说的:“嗯,当年,有人入了梨园,自然,不是正常进去的,而是进贡了一幅画。”
“就是那幅魔画?罗刹鸟?”
柳如筠觉得今夜基本上可以将案子给理透,她顿时便兴奋起来,那一丁点的困意都没了,她如今觉得斗志昂扬,宛若一只昂首的母鸡。
虽然这个比喻似乎比较埋汰。
李箸自然也是瞧见了她这副模样,他顿了顿,他盯着她盯了许久,却终究没有说什么,他垂下了眼睑,他睫毛很长,上头烛火的光芒将他眼睛下方投了一层阴影。
他扯了扯嘴角,似乎有些自嘲的模样,握着茶杯的手放了下来,双手在袖子里揣了起来,宛若老僧入定一般,整个人端坐着,也无多余动作或者表情,他的声音也很古板,并无温和气息:“崖公便是梨园之长,他若同意,那便无事了,所以有人进贡了他一幅画,那幅来自西域的画。”
“当年这幅画是一位乐师投上去的,那位乐师是长安有名的女优,只是她的琴技尚可,且在西域有门道,所以搞来了这幅画,原本是想就此爬上去,至少要去坐部,甚至于想代替当初的乐营将羽生织姬。”
柳如筠听见这个女人名字之时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李箸,他如今对此并无表情,但是她清楚记得,当初李箸第一次瞧见她的模样,他是认得她的,或者说,她的脸,让他想到过什么人。
而一个东瀛人除非是在这里有工作,上头登记在册,方才能留于长安许久,而当年织姬明显是被逐出梨园,那么她长安身份又是什么时候有的?
当年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但是身份便是身份,做不得假,她开了口:“所以月小楼真实身份便是羽生织姬?那么月小楼又是何人?”
他终于抬头望了她一眼,似乎是有些惊奇为什么她会想到身份上,但还是回答了她:“月小楼当初是个最底层的花娘,染病死了,假母收了织姬给的钱,便把那死人的身份给织姬了,所以织姬才有正当身份在长安活下来。”
她听见这句话之后,整个人似乎想通了什么,有似乎又有什么东西没想起来,整个人安静了下来。
李箸瞧着她的模样,淡淡笑了起来,她如今的表情,像极了小时候她背不出戒律被伯父训斥时候的模样。
他笑容也没有持续很久,他又开始陈述起来:“那年,那幅画,便是上交给了崖公,当年的崖公是白金,名字眼熟么?”
“白鑫?白金?”柳如筠对白鑫这个名字还是有些印象的。今年年中的李尚敬字画案,他和织姬同时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