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说桌上的人都愣了愣,金如珍的脸色比燕春妮还要难看,她根本不喜欢孝谦掺和在这件事情里,他总跑去游家的事情也早就告诫了多次,可他就是屡教不改。但丈夫没有开口,她也不说话。孝川也看向孝谦,眼神里没有一个未婚夫对未婚妻前“情人”理应有的介怀,倒是有几分莫名的困惑。
钟进贤的脸色也不好看,瞪了孝谦一眼。“你去做什么?”
“爹您不是说一家人吗?我正好路过,就去看看。”孝谦对一桌上半数以上的人投来的目光很是平淡,“有的话游家的人对着二娘可能开不了口,对着我倒可能说得详细些。对不对?二娘?”他看着燕春妮问道:“对啦,小鱼的病好点儿了吗?”
“......病?”燕春妮根本没有问及过小鱼,小鱼的病怎么会知道。看着孝谦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呃......”她一时语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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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二娘,您不是细细地都问了吗?怎么连小鱼病了都不知道?”孝谦追问道。
“我......”燕春妮不由地看向钟进贤,钟进贤也皱着眉看着她,“老爷......”她显得很是心虚,突然她瞪着孝谦指责道:“孝谦!小鱼已经是我孝川的媳妇儿了,你那么关心干什么?你有什么居心?”
孝谦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去看看怎么了?我和小鱼的过去也就这桌上的几个人知道,大家不说出去谁知道?我常在庄子上走动,要是看到就避开,岂不是此地无银?钟家本来就是镇上的好善之家,我和润生也是从小玩儿到大的朋友,我若是不闻不问,这人家会怎么猜想?”孝谦仰起头来道:“小鱼既然已经许给了孝川,我这个做哥哥的难道还跟弟弟抢女人?二娘,我钟孝谦还不至于糊涂到这个地步!礼仪廉耻、纲纪伦常我还是懂的!”
一席话说得钟进贤的怒火消了一大半;说得燕春妮哑口无言;说得金如珍暗叹他的机智;说得孝恒担心他被父亲责备的忧心消除了......说得意沛顿感无地自容......
钟进贤清了清嗓子道:“你说得有理,但......但还是要懂的避忌。”显然他不打算深究这件事,转而向燕春妮倒是更为严肃,“你是否仔细问了,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了。我再重申一遍,游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既然成了亲家就要尊重他们,不能看不起他们。你看不起他们也就是看不起你儿子。”钟进贤又看了一眼孝川,道:“这句话我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听到没有?”
“是,老爷。”燕春妮自知理亏也争不过孝谦,只好偃旗息鼓。
孝谦自是得意,觉得替小鱼和意沛出了口气,他朝意沛看去。但是令他震惊的是意沛的脸色极为严肃,愁眉紧蹙嘴角含忧,她怎么了?难道是有什么心事?孝谦得意的劲头儿也消失了,很想凑上去问一问,你怎么了。
晚饭过后等大伙儿差不多都散去的时候孝谦才打算快步跟上意沛去问一问,追出没几步就看到了意沛的身影。就差几步了,可就在他要开口的一霎那,芸香的声音传来。
“三少爷!你在这儿啊。大太太让我来找您呢。”芸香凑上来道:“我去饭厅找您,没找到,正想去你房里找呢。倒是巧了,碰上了。快跟我走吧。”
孝谦不禁向意沛看了一眼,她放慢了脚步、微微侧头但未回头,显然她听到了也踌躇了。可是她又马上加快脚步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哦......哦,走吧。”孝谦总不能当着芸香的面追过去,只好暂时作罢,“走吧。娘找我什么事儿呀?”
意沛快步回到自己的小楼,紧紧地关上房门。灯亮的那一刻便是“哗啦”一声棋子落地的声音......
礼仪廉耻......纲纪伦常......一句句反反复复地在意沛的耳边萦绕。如果这两句话出于旁人之口,意沛或许会心潮起伏、颇感内疚。可当孝谦说出这两句话时,给意沛的的打击就不仅仅是这些了,她甚至觉得自己是一个心灵不洁、道德败坏的女子,甚至连孝和的相片都无法直视。她怎么可以对丈夫的弟弟有着一丝超乎叔嫂之间的情感?一丝一毫都不能有!可是现今呢?她时不时地会想起孝谦,会想多跟他说话,谈话中会默契地尽量避开有关孝和的话题,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回味这一日两人仅有的那么一点点相处光景。这是什么?意沛起初不懂,但当能够肯定的时候她又故意躲避,不愿想起。孝谦的那番话犹如寒天雪地里的井水,从头淋到脚,透心的凉、彻骨的痛、幡然的醒悟。她爱上了这个男人,但她绝对不能对他有任何超出亲情的感情!
棋子一遍又一遍地洒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地回到棋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