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她最大的不同,是他从未也不想要假象而短暂的和平。

他不会像姜云音一样,为了边关百姓的安稳,便不去发动战争。

他连他自己都放入局势里去算计,他是绝对理智的,他目的明确,要的是天下一统。

姜云音看得清楚明白,但脑子还是会有些混乱纠结,她本能地抗拒战争。

天下一统是大义,但那些无辜百姓的命便活该为这大义葬送吗?

小主,

她心有不甘,心有不忍。

姜云音知道此时毁掉和慕容宏的盟约就意味着开战,她心绪起伏后,做出了选择:“我会留下慕容晴,直至慕容宏信守盟约。”

将慕容晴留在大梁,她至少能确保其过得好,没必要让慕容宏吞下星辰落月丸来遭罪了。

“好,”傅明洲收敛了周身的威迫感,不再施压,将手中装有星辰落月丸的药瓶还给一旁的叶隐,冲姜云音道:“陛下圣明。”

姜云音听着这四个字只觉得嘲讽,深呼吸调整情绪,突兀地问道:“王爷既对身份位置有如此深刻清晰的认知,那我想问问王爷,我既是大梁的女帝,是否有使唤命令你们的权利呢?”

说话间,她目光在傅明洲和叶隐之间来回。

傅明洲一眼不眨地捕捉她每一丝神色,揣度着她的用意,谨慎地回道:“陛下的指令若不有损大梁,臣等自当听令。”

叶隐面色紧绷,警惕望着姜云音,犹豫再三还是补充道:“不危害王爷的指令,叶隐才会听令。”

在他心里,王爷的指令高于一切。

姜云音了然点点头,将手中之前被傅明洲硬塞过来的解药瓶递过去,命令道:“把解药吃了。”

这个指令,叶隐喜闻乐见,连声附和道:“王爷快吃了吧,王爷的身子怕是抗不住这星沉月落丸发作一回的!”

傅明洲没接,固执道:“微臣不愿陛下将心力浪费在猜忌微臣对大梁的忠诚上,亦不想浪费时间反反复复去解释证明,这是一劳永逸的法子,这点毒,微臣能抗。”

他加重了“反反复复”四个字的发音,个中深意,耐人寻味。

姜云音听出来了。

他是有些埋怨她的。

最开始她不信他,在看到南枝等人安然无恙被接到大梁后,她主动对他说,不管左缜说了什么,她信他。

但后来得知他对晋国的层层部署,和想要统一中原的决心后,她因为和他的看法有出入,对他的信任动摇了几分。

再后来他才说,等到叶隐回了大梁,会解决她心中忧患。

他也是在怪她,对他在信任也不信任中反复横跳,立场不坚定吧。

可这样的傅明洲,她反而觉得多了几丝人间烟火气,变得鲜活,而不是一汪寒潭,如死水般无波无澜。

本身被傅明洲“逼着”做了决定的姜云音,心里亦不爽快,她不想浪费唇舌去劝说傅明洲,轻扫了叶隐一眼,吩咐道:“架住摄政王。”

傅明洲和叶隐皆是一怔。

便是先帝在世,对傅明洲也是礼让三分的,他虽然是一副大风都能刮倒的羸弱身子,但其威望气质,都让周遭人不敢近身造次。

谁敢对摄政王用强?

姜云音蹙了蹙眉,压迫感十足,透着些不耐地催促叶隐:“不想让你家王爷解读?”

闻言,叶隐半分犹豫也没有,朝傅明洲作揖说了句“冒犯了”后,不敢直视其凌厉的目光,自傅明洲身后搂抱住他,制住他的双臂,将其按坐在榻上。

傅明洲额角太阳穴突突跳动,扬声喝道:“叶隐!”

叶隐在心里不住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绝不能松手,一边朝姜云音投去求助的目光:“陛下,快些喂王爷解药!”

多耽搁些,他不一定还有那个勇气束缚住王爷!

傅明洲谋略过人,但体格上的确难以胜过任何人,何况叶隐还是个武力高强的练家子。

他半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气得直接咳了起来。

“咳——咳——唔。”

姜云音趁着傅明洲咳嗽张嘴的间隙,动作干脆利落的将解药塞到他嘴里,为了防住他吐出来,手掌捂住他的唇,一直没松开。

傅明洲亦是个倔强固执地人,他强忍着咳嗽,口腔含着药不咽下去,抬眼,一双墨色的眸直直地盯着姜云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