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荆州往南,便能走到魏宋之间的边界,莫非……”
小主,
“这……他……”于英如大惊失色,声音却极低,“公主的意思是,他想逃到宋国去,故此才穿过荆州?本以为荆州疫/情已控扼住了,谁知他还是不小心沾染了。”
拓跋月嗟叹一声:“不无可能。但这有些说不通。”
“公主,大王一直在平城呢。”霍晴岚道。
言下之意是,父子俩并未通信。沮渠封坛不太可能抛下父亲去投宋。
但也说不一定。
拓跋月压低嗓音:“也许,大王心知难以脱困,不知用什么法子向世子传书,让他投宋以自保。”
此语一出,阿澄、阿碧、于英如都怔住了。
这无异于谋反。
但霍晴岚面上却闪过一丝笑意。
这笑意堪堪被拓跋月的眼风扫到。
她轻轻瞪了霍晴岚一眼。
霍晴岚大抵是想说,世子谋反,必牵扯其父,沮渠牧犍命不久矣,公主自可解脱。
道理是没错,但不知为何,拓跋月心中殊无喜意。
因为,霍晴岚不知,但拓跋月却与沮渠封坛有一面之缘。
在拓跋月出嫁前半年,世子沮渠封坛便赴大魏为质,在中书学读书。
听说此事,拓拔芸非得去凑热闹,她便让拓跋月随她前去,穿着男装混在学子中间。
那次,崔浩授课,问起学生对《尚书·洪范》的理解。
沮渠封坛道:“初一曰五行,次二曰敬用五事,次三曰农用八政,次四曰协用五纪,次五曰建用皇极,次六曰义用三德,次七日明用稽疑,次八曰念用庶征,次九曰向用五福,威用六极。”
“很好,背得一字不差。如此,再请问河西王世子,能否解说一二。”
“学生认为,治国安邦乃是政者之首义。依照《洪范》的说法,君权实为天授神予,如无敬天畏上之意,自己的言行不合于仪轨,便不是一个好君主。”
这般解说虽未得其精要,但却也大致不差,崔浩遂颔首赞许一句,请他坐下,而后继续讲课。
在回宫的路上,拓拔芸抠着指甲,说她没听懂,但觉得其貌不扬的沮渠封坛很有学问。
拓跋月便笑:“李凉极重文教,政权归于沮渠氏之后,他们也承延了这种风气。”(1)
收摄心绪,想起拓跋月心有不忍。
他,真的病入膏肓了么?
(1)据《资治通鉴》的记载,太延三年,公主先远嫁,下一月,世子沮渠封坛入侍。小说中对此顺序进行了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