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里话外,竟然也是对桃杳今夜的行踪起了疑心。
果然,这世道,清白是非只在人心。楚欢隽说的没错,人言可畏,如果连时府中人都不能相信她,那她简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第二日,周砚的那帮妻妾家眷找上了门。当日府上之情景,可谓是闹得人仰马翻。
其中有两房妾室认为桃杳早就有逃婚之心,眼看婚期在即不得不嫁,便对周砚痛下杀手;还有两房妾室认为,两家亲事是时颐迁一手促成的,这其间蹊跷一定与时颐迁脱不开关系。
双方各执一词,只有那正妻久久不言,到最后掩面啜泣,愈哭愈烈,最后竟哭晕了过去。
郎中将晕厥过去的正妻抬到屋中去医治后,四个妾室将时颐迁拉到偏厅去,竟然是要与他商量私了——让时颐迁拿出八千两银子与她们四个瓜分了,这事情便罢了。
其实她们几个妾室早就看周砚这个丈夫不顺眼了,如今周砚死了,她们倒是痛快重获了自由之身。只是可怜了那个与周砚真心相待的正妻,夫君的尸首还未凉,身边这几个难伺候的妾就已经急着要在她夫君未寒的亡魂上分食残羹了。
可是,纵使时颐迁有心想答应她们,通过这种方式平息这件事,但也是无能为力——他是个清官,八千两银子,这么大的数目,他这辈子手上还从未拿到过这么丰厚的俸禄,平日里时府的银两出入也是严苛管控,时府上上下下,就算把所有人丁都拿去卖了,都攒不出这个数目。
于是,几个女人不欢而散,扬言道:既然私下搞不清,只能闹上官府,让衙门去定夺了。
第三日,就像是真正降临的噩梦。
桃杳这三日没有哪一天是真正睡好觉的。每天夜里都是睁着眼捱半宿,闭着眼捱半宿,脑海里乱得像一团浆糊,不是想到那夜周砚尸身下被血染得猩红的地毯,就是想到楚欢隽冷淡自若的神情。
明明只是过去短短三日,她却觉得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怀菱支起窗户,让外面的阳光洒进这个阴冷的小屋。桃杳不适应地翻了个身,将脑袋缩进被褥里。
“二小姐,不管怎么样,还是先起来多少吃点儿吧?”
怀菱从厨房那里提回来一只食盒,正将食盒中的清粥小菜往桌上摆。桃杳这三日不但没睡好,也没有吃上几口饭,光是恐惧就已经占据了她几乎所有的精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