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徵站了半天,好容易重新沿着床边坐了,上下打量,尖叫一声,再度跳起。
“又怎么啦?”刘景和掏掏耳朵。
“你你你、你们旁边——”
三只老鼠,后面的衔着前面的尾巴,悄悄咪咪在地上逡巡,最前面一只正把鼻子尖上一丛长须,不住的扇动。
“哈,耗子而已。”刘景和抄起地上一块石头抛过去,老鼠们顺着墙边溜了。
“真恶心。”
燕徵嫌弃的皱眉,刘景和努努嘴,正要笑她一番,转头看到龙徵也瞠目的样子,好吧,太子毕竟是太子,避免刺激他太深,他还是闭嘴为妙。
突然间他觉得他的同伴唯有师凤徵了。
“大小姐,你昨天晚上床都没有,照样睡得好好的,怎么今天反而名堂多起来。”他说。
“昨天没有灯,而且昨天走一天,累得要死,我倒下去就睡了,”燕徵道:“哎呀你们看,怪道我手臂上起了这么些个红疹,一定是被什么咬的!”
刘景和瞅一眼单独裹块布坐在门口的凤徵,朝燕徵道:“你们两个女孩子睡一起吧,这样帮你分担一个被咬的人,不是挺好。”
两个男的睡一处,两个女的睡一处——最开始分配时燕徵坚决不同意,说她从来没跟人一起挤过。凤徵亦不强求,知道她大小姐不习惯,一个人只要了一块布既当垫又当盖自睡了,剩下的全留给他们。
“我才不呢!”燕徵虽有些心动,但还是拒绝。
一阵风来,本来就没什么油的油灯干到底,灯草无油可吸,啪地一声,断掉,眼前瞬时漆黑一片。
燕徵又叫了一声,刘景和道:“好了,什么也看不见,只有睡觉了。”
凤徵做梦,回到了沅泮,骑着单车载着小猫,一路在海边兜风。突然间,平静的海面一阵巨浪掀来,她赶紧回头叫小猫躲,却发现小猫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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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惊,猛地醒来,过堂风吹着,脖子和肚子那块感觉凉飕飕的,难受得很,这时啪啪,一滴,两滴,什么东西冰凉的打在脸上,仰头,乌云凝结成一片,正是下午猜测会不会来的那阵暴雨,终于还是来了。
不但来了,且来得很快,噼哩乓啷,她立刻跳起来,风助雨势,倒豆子似的,哗哗作响。
“快起来,快起来!”她朝屋内喊。
“吵什么吵?”刘景和不耐烦的道,翻个身继续睡。
倒是龙徵坐起身,没有灯,没有月亮,乌黑黑的,他好一会儿才在朦胧的黑中辨认出周围景物来,然后感受到了成阵的雨丝往屋内打扑:“呀,下雨了?”
“是,这屋子漏雨,你们不能躺地上。”凤徵边说边往里走,这时床上的燕徵也醒了,有雨打到她身上:“漏雨!”
“快快快,屋里成河了,”凤徵观察着:“大家把床拖到好点的地方,蹲在上面,起码不那么湿。”
“妈呀洗澡呢!”刘景和不能睡了,一跃而起,几人费九牛二虎之力,找到块稍微还能遮挡的地方,搬好,四个人排排坐在架子上。
经过搬运,刘景和一身跟从水里捞上来的一样,水直往下淌,凤徵瞅他一眼:“衣服这样湿,不能穿着,会沾寒气。”
“没事,”刘景和毫不在乎的扇着:“身上正好热,直接可以熏干了。”
“还是脱下吧,你身上的病没好多久。”
刘景和想一想,脱了,光着上身,提着衣领子抖了两抖,拎干一把水。
燕徵急急把头撇向一边。
这时,一道极大的电光,在空中一闪,从两个大缝隙里漏进来,闪兀兀吓人。
隆隆!接着雷声响起,燕徵“哎哟”,抓住身边最近人的衣服,紧紧靠着,凤徵吓了一跳,看看她,兀地里另一只小臂也被人抓住。
呃?
侧头,刘景和双手攥着她的手腕,眼睛直愣愣望着天,她动动,他条件反射的捉得更紧。
显然是不自觉地。
不会吧,天不怕地不怕的刘大少怕打雷?
仿佛印证她的猜测似的,电光又狂闪了一下,就着乍起的白光看那雨,牵绳似的往下落,紧下来咣啷一个大霹雳,好像就落在几步远外,震得半边墙上仅有的一扇窗户摇动不定。
刘景和一下抱住她整条胳膊。
黑暗之中,凤徵有些不厚道的想笑。
你说大灰狼突然变成小白兔,反差是不是太大了点?
“哇,满地是水,雨打下来还起浪花呢!”燕徵指指地下。
“这雨是要下一夜吗?”龙徵问。
雨声哗啦哗啦铺天盖地,龙徵见没人回他,加问一句:“屋子不会垮吧?”
凤徵咳一咳嗽,两面胳膊被人紧紧夹着,她当做不知道,答:“别说,这是那种竹片糊的土屋,许多水合在一处,泥慢慢溶化,水慢慢聚合,真的压下来说不定。”
“喂,你别吓我们!”燕徵随手打她一下,猛然意识到自己靠的正是她,觉着不好意思,把她一推,但等电光一照过来,她又自发自动粘上了。
“今晚别睡了,熬上一宿吧。”凤徵最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