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的雨,若是一直这么下着,明日天一亮,指不定就有多少地方得涝了。
所以没一会儿,雨便小了起来。
之前还能听见它拍打着钱塘江噼噼啪啪,现在,便只能听见江水流过的声音……想来用不了多久,便该停了。
这棚子里生起了火来……火盆一直都有,只是没人舍得买柴。
张太尉遣亲兵从家中取了钱来,从老者手里把玉佩赎回,又请大伙儿烤上了火,皇帝一边,他们几个一边。
从自己刚才的那番话过后,郭药师便再没有多说。
有的时候不用说得那么明白,再者,他已经说得足够的明白了。
郭药师在等,等着皇帝做出他的打算,等着皇帝告诉自己,他的打算。
过了好一会儿,他把柴火都添了好几次了,皇帝却还是在那儿拿着根棍子烧着玩……
轻轻清了清嗓子,郭药师正想着开口,皇帝终于说话了。
“你小子,做过皇帝吗?”
郭药师一愣,这问题,怎的如此古怪?
他尴尬地笑了笑:“您这是说的哪里话,小老儿生的一把子贱命,您勿要取笑,勿要取笑。”
刘邦见那根棍子前头已经被烧得通红,便在火盆边上磕了磕,又往前递进了几分,很快,新的火苗在棍子上燃了起来。
“你既然没有做过皇帝,那你小子也配来给老子上课?”
“郭药师啊郭药师,朕收回刚才的话……你不是有点聪明,你这个人其实很笨。”
“你既然也是打过仗的人,便应当知晓一个道理,未谋胜,先谋败……朕一直在想,若是这宋国败了,会败到什么样的一个地步,想来想去,今日那些人倒是提醒了朕。”
失败这种东西,刘邦并不陌生,但每一次失败的后果他都能承受得起,是因为他有退路。
今日联名上书的那些人……只是告诉了他:
您若是输了,他们可以换个名称,从汉人改做金人便可,而且速度会很快。
但您身为皇帝陛下,要么像您的父亲兄长那般与人做奴,要么……
就只有死。
他不想做金国人的奴隶,也不想死,但这些人已经断了他的退路,这是他最生气的原因。
至于郭药师说的那些话儿,带他来看的这些个渔家人,就只差把心眼写在脸上了。
“你想让朕做你的刀,去为你报与金国人的仇……朕再提醒你一次,就算和金国开战,那也是朕要打的,与你无关。”
“以后少说话,兴许你还能安享个晚年。”
郭药师沉默着,他只是觉得抓不住皇帝的脉络。
不管是萧干还是赵佶,乃至于后面的完颜氏家的几位,他或多或少都能猜着点儿。
不然的话,他也不可能每一次背叛,都抢在了他们朝自己动手之前……哪怕是在金国,他也保得了性命。
唯独这位赵家老九,他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