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些,安静些!呱噪甚么!”

“你小子赶紧把东西给收起来,财不外露知道吗?显着你了!”

“这有什么好哭的?和前年一样,等南朝军队退了去,你再回来,到时候还能有人占了你家的破屋子不成!”

李木一可太忙了,亳州虽然人多,但城池却是不大,平日里他虽然也忙,可也没有同时负担过这么多人,既有嘤嘤啼哭的小孩儿,又有一脸茫然的老人,还有见了大场面就开始动起了手脚的光棍儿……就刚才,他亲眼看到那个泼皮把手盖在了人陈家娘子的臀上,若不是今日情况特殊,他怎么着也要把那人给拷了去。

只听有人问道:“李大爷,昨日尚且无事,今日便要让咱们出城去了,此番宋军来得厉害,就算出了城,咱们便就安全了?”

李木一见问话的人是个学生,也姓李,叫自己一声大爷倒是没错,便缓和了语气道:

“你小子就是念书念傻了,宋军惦记的是这亳州城,又不是咱们城里人的性命!有郦元帅在这儿顶着,不是在为大伙儿省出逃跑来的时间?”

“勿要辜负了元帅好意,只需稍稍藏个几日,亳州城还能飞走了不成?”

又有人问道:“人家都有去处,我等这般在外边儿无亲无友的人,又该投奔何处?”

“宋军来归来,又不会杀人,李捕快明事理,可不可以帮我替元帅说说,我家就不去了,就在城里等着。”

李木一听得火大,转头一看,原来是城南卖草药的一家,一家三口人,男的身上挎了十几个包袱,一只手扶着腰,一只手则是拉着自家婆娘,那妇人背着个小孩儿,躲在她男人的后面,看不清楚模样。

“全城人都要出去,就你特殊是不?!”

“郦元帅既然做了这般安排,那定然是有他的道理!怎的,你不听元帅的话是不是?”

说到这里,他冷笑一声:“元帅可不是本捕快那般好相与的人,他说出来的话就是军令,敢违背军令是个什么下场?你和你媳妇儿,都得被喀嚓咯!”

这话听得那对夫妻俱是颤了一下,连忙朝着李木一求饶,他们只是说说,并不是有意要违背什么军令的。

李木一这才把鼻孔瞪到了天上,算是接受了他们的认错,又给两人指了个去处:

“出了城,往西北直去,那里有座山坳,里头有个池子,常年水都是烫的,边上有座宅子,是咱亳州李家虞老太祖建的,你尽管去,若是李家人不在,你便先住下,事后再登门赔罪,若是李家人在,虞老太祖的为人你也知道的,她是宽厚长者,把话说甜一些,求她给个容身之处,也是不难。”

那男人感恩戴德,叫李木一好生受用。

有不想出去的,自然就有想要出去的,那从城外来的农户,没算准时辰,恰好在封城的时候给关在了城里,此时终于是有了出去的机会,虽是一脸喜意,却也还是骂道:

“南朝这些个不要命的丘八!耽误了多少春耕的时间!”

李木一一边维持着秩序,这角落里的百来户人家,全都是他亲自给登门带出来的,既是他的功绩,他也得对人家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