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刚刚蒙蒙亮的时候,哈迷蚩就从床上爬了下来。

他当真数了一夜的风声……风吹在什么上面,就是什么声音。

外头烧柴的烟味儿还没散去,大早上的闻着,比往常时候更为呛人了。宿卫的兵正在进行换岗,站了好几个时辰,哪怕是铁人也有些熬不住了,被换的和换人的都打着哈欠,不过一个是说他们累了,一个是说他们醒了。再隔得远些,就能瞧见炊烟了,那是骑兵待的地儿,是要给马煮豆子了,每匹马都有着自己的主人,也大都是自幼便开始喂起来的,先供给马吃,然后才会开始做人吃的东西,这是习惯,也是规矩。

“昨夜来的人呢?”

哈迷蚩站在中军大帐的外头,也没想着要进去,反正这个时候四太子是绝对还没起来的,不用去叨扰了他,凭白惹些不快。

外头负责给完颜兀术宿卫的人是乌延蒲卢浑,当年金国南下,与郭药师的第一仗里头便有他,如今虽然也是快五十的年纪,但一直深受四太子信任,蒲卢浑之于四太子,就似杨沂中之于宋皇帝,是一样的。

见了来人,蒲卢浑道:

“是搅了国师的清梦了?”

又见哈迷蚩没有理睬自己,他挤出笑来:

“都在外营住下了,一些个溃兵而已,不足以让国师挂念。”

“孔彦舟来了吗?”

蒲卢浑又道:“那人叫信使来传话,恳请以开封守官之名镇守汴京……四太子说:‘确实也不能把人全都给叫来’,便应允了他。”

“而且他来或不来也没甚关系,反正又不指着他上阵,来了,也是浪费粮食。”

说是这么说,道理却不是这么一个道理,孔彦舟负责守卫通许,无故回了开封不说,眼下通许的溃兵都逃到了这中牟来了,而尚书省来的人却又说一切正常……

要么是尚书省的人没说实话,要么,就是这群来的人有问题了。

他始终是不相信汉人的,特别是像孔彦舟这样的人,对待他的同胞尚且心狠手辣,若是有天让他得了势去,对待起金人来,这人断然也不会心慈手软的。

做了一番计较,哈迷蚩对蒲卢浑道:

“将军辛苦,带些人与我过去瞧瞧,怕是有什么古怪。”

见蒲卢浑有些犹豫,他又道:“四太子还得一会儿才醒,就算是醒了,有老夫在,他也不会怪罪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