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呜——”

余象斗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惊叫着从椅子里跳了起来，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最近书局收上来的书稿毫无新意，令人昏昏欲睡。

方才有人进来，递给他一份手稿，说是让他加急审阅。他还心里有些不忿，心说哪里来的不相干的，敢对老子这样说话？

可当看到文件袋上的署名，余象斗先是以为自己眼花了，接着就心口狂跳起来。

“丁春秋，没错！丁春秋又出新书了！”

无数书友日夜等待，这都多少年了？余象斗的眼角都有些湿润。

他本是福建建阳书商，在这一行算是个传奇存在。

抄袭、洗稿、蹭热度、开小号（换马甲）、带货、弹幕、防伪标记这些他都玩的贼溜，如果盗版作者要供祖师爷，那非他莫属。

有一阵公案类小说火了，出了爆款《包龙图判百家公案》。

余象斗想蹭拨热度，可是又不懂断案，笔力也不行，一合计，干脆花钱把衙门里的案卷买来一堆，就照着案情生编。

结果被他抄出了一本《皇明诸司廉明奇判公案传》，水平嘛，用如今书友的话说，属于强行给读者喂屎的那种，但却还是火了。

这人自己搞盗版也就算了，但他对别人盗版自己的书，那是深恶痛绝。有次在一本书的序言对盗版者一通乱骂，什么"浪货"、"逃奴"、"无耻之徒"等等，什么难听骂什么。

就很双标。

后来余象斗就干不下去了，因为龙门纸业兴起之后，逐渐把印书成本打的越来越低。

例如以前一本三十万字的小说，卖到终端手里至少要1.2元至1.5元，但现在只要五毛钱一本，可见成本低到什么程度？

因为龙门纸业的纸张品质很高，印刷的字号比大明那边书局采用的刻版小了好几号。当然，后来大明书商也跟进了印刷机，但塞国人又不傻，最先进的机器一直是不出口的。

印刷密度高，纸张又便宜又好，一下就把大明方兴未艾的出版市场给打垮了。

书商成为了内容供应商，俗称作者，和渠道分销商，利润的大头都被塞国的书局吃掉了。

余象斗知道不可力敌，干脆关了建阳的生意，带着家人远赴秦州。

以他在出版行业里的名气，很轻松就在龙门书局谋的一个编辑的差事。

这些年，他凭借行业经验和人脉，又渐渐做了起来，干到副总经理兼主编的差事，收入不比以前在大明时候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