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他怕一有异动便陷入两难的境地,怕李绛璎在内以南平牵制他时漠北趁势南下,或许唐军不惧漠北,可李星云当日昏了头将漠北军引来,只怕沿途军队布防如何早被漠北探知。
李星云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对着李绛璎时竟难得有一点心虚的意思,只看到李存礼袖手站在李绛璎身后时,怒火又腾腾地烧了起来。
“张子凡不姓李,他李嗣源本也不姓李!”李星云对着李绛璎横眉立目。“怎么,非要你兄长被李嗣源杀了,才叫你称心快意?”
“袁天罡昔日给了你机会,是你不肯称帝远走娆疆给了李嗣源可乘之机。”李绛璎的目光仿佛是能在李星云身上戳出几个窟窿。
“怎么,这世上的东西你不肯要旁人便也不能要?李嗣源篡唐是该死,可若你当年便做了天子又怎还会有他李嗣源的事情?袁天罡在时自朱友贞后可还有诸侯敢打这称帝的主意?哦,李存勖是想过,他的下场又如何?”
李星云一时竟更无言。
“李星云,你要闲云野鹤便任你去!这天下不是只有你一个太宗子孙,也不是只你一个天命所归!”李绛璎对着李星云是一时气急,头上不过两根玉钗也能撞出个热闹声响来。
李存礼却上前一步。
他不掩饰自己眼中对李星云的怨憎之情,也不必去掩饰。李绛璎肯与他联手,是知道他所要究竟是什么的。
“殿下,如今不良帅乃是天下皆知的反臣,不必与之徒费口舌。”他面上是笑,眼里却有淬了毒的刀锋。“昔日不良帅便能为谋簒之事引漠北入东都,只不知这一次,会不会为了荆州一地弃河东道于不顾?你我虽血海深仇,可我仍能提醒你一句,你座下那只眼下俯首帖耳的狗,是能变成狼来反咬你一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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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敬瑭?不劳李将军费心。”李星云发出一声冷笑。
“是啊,不劳费心。”李存礼盯着他,眼里忽然有些嗜血快意。“你觉得石敬瑭在陕州一地做个节度使便是全然置于他张子凡的控制之下了,是么?可我这侄儿说起治国来,终究还是差了一层。”
李星云还未及想通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便听见天边海东青一声啸叫。
那鹰颇通人性,晓得皇宫重地不能随意进得否则便要被射杀,只是在天上逡巡不肯前。
李星云瞳孔微微一缩,他从李存礼那几乎称得上是得意的笑里嗅到了一点不祥的意味,当下也顾不得与李绛璎再逞口舌,毕竟萤勾大抵是不会许他动手杀李绛璎的——他纵身出殿,把箭雨都以自身气劲打落了,取来海东青腿上的信一看。
面具下看不出他神情如何,可李存礼知道那上面写得该是什么才能让堂堂不良帅呆若木鸡,一时间笑了个前仰后合。
他许久不曾这样快意。
好,当真痛快。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李绛璎眼里是半分好奇之色也无,她甚至用的不是个问句。
“李存仁得了陕州。”
“殿下还记得四哥。”李存礼笑道。“正是,本意是要他攻下陕州权做南平新王登基之贺,只不想是来得这样巧。”
“这么说,这南平的王位于高从谨而言本就是他想要也得要,不想要也得要了?”李绛璎微微一挑眉。
“他露了野心,便只有这一条路可走。”李存礼轻声道。“若不是他,也会有旁人。”
“你呢?你的野心又是什么?”李绛璎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