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李存礼微微笑着。“我如今所愿,与殿下一同。”

这话他是说了许多遍,李绛璎也问过不止一回。只是他自己不一定信这话,李绛璎更不能全信。

不过以眼下看来,他们这盟友做得倒还算不错。

李存仁用兵向来有机略,通文馆中也不过李存勖能拭其锋芒一二,李存礼可以肯定眼下陕州已然是铁桶一块。

可惜石敬瑭现在还不能死。

石敬瑭为人首鼠两端反复无常,可天下人现在看他从龙有功,失了陕州之后,张子凡又待如何处置这烫手山芋呢?

李绛璎看一眼天色。

百官将至,他们是不能再在此地久留了。实际上萤勾脸上早就生出些不耐烦的神色,如果不是还等着李绛璎为她诊治只怕早就要出言催促了。

李绛璎回望一眼高季兴。

高季兴的眼不曾闭,不过死前遭药气冲撞,大抵已经是瞎了。

无妨,人死有灵时总看得见。

便看着罢,看着昔日为逆臣所篡去江山天下如何被她重新一一夺回,袁天罡手中有一张乱臣贼子的生死簿,她心上也未尝没有这一笔。

出得殿门,正看见李存智很关切地扶着高从谨。

高从谨的脸色有些苍白,去做了什么便也不言而喻。

李存智的兴致却是很高,冲李存礼邀功一般道:“六哥,这回可是毫无痕迹了。”

李存礼略一点头,道:“人在何处?”

“人在宫中。”李存智道。“沉得很,费我许多力气——只说他是被殿下一同邀入宫中,叫不良人给吓死了。”

西宫之事是他通文馆晓得真相而说不出口,这一回却换成不良帅陷在这境地里了。李存智对李嗣源是没什么真感情,可此刻也觉得是出了一口恶气。

他语气是散漫随意,高从谨的神情却又白一分。

弑父杀兄,换一个傀儡江山。

这就是他所要的么?

似乎一切都错了,但又只能冲着谬误的深渊一直狂奔下去,停下来便有利刃悬在颈侧。

李存礼上前两步去,端端正正对着高从谨行个大礼。

那是朝见君王的礼数,高从谨下意识便去扶他,却反被李存礼攥住了双手。

“高章事,不,南平王。”他低低道。“不必怕,你父以从龙之功坐这王位,你今日更是从龙之功,只要经营好南平一地,殿下仁厚,定能许你一世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