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是想要开棺戮尸的,可是看见那老不死的时候又觉得同死人置气没什么必要,他是将永远的死下去了,而他当年视为对手的那些总会——”
她没有再说下去,仿佛是为了掩饰心底的某种不安一样猛地挥手,罡风将地面冻得已经发硬的土翻卷开来,露出下面的一口棺材。
那是一口薄棺,不知是谁收敛了他的尸身,但不像是李星云的手笔。以李星云那样的秉性,一定认定了他这兄弟乃是一个可怜人,非要厚葬不可。
降臣停了手,颇有些挑衅一般地看向李绛璎,道:“你是打算自己掀开这棺材,还是要我代劳?”
李绛璎脸上不曾见任何的厌恶与踌躇之色,她只是走上前去将棺材掀开了。
那张和李星云一模一样的脸上,还残留着死前的恐惧与不甘。他的容颜竟没有一丝一毫的腐烂,至于那双眼睛也与生前别无二致,只不过已经成了琉璃似的东西,正在天光下反射着一点冷冰冰的光芒。
“定颜珠,不是最上等的货色。”降臣一眼就看了出来。“可也够了,是谁这样未卜先知?”
“是我。”李绛璎的笑容里有一点怅然的意味,原来她这样笃定这个死去一年的皇子依旧能够用上惑生,正是因为当年她便已经布局。”
“你从那时候起,便已经决定要逐鹿天下了么?”降臣看上去颇有些意外。
“不,那时候我看着袁天罡殚精竭虑地为李星云铺路,只想着如果大唐能够就此复生,我便永远只是幻音坊的娑罗天。”李绛璎道。“我把他留下来,只是觉得他应当有一点皇室的体面罢了。”
“那为什么不寻一口好一点的棺材?这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因为他从来就不希望自己是皇室中人。”李绛璎沉默了一下,轻声道。“他想要成为李唐皇室,不过是因为袁天罡罢了,如果真的厚葬他,怕才是与他的想法背道而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