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念头很快就被她从脑海里赶了出去,但已经在她的心头激起了一点战栗的意味。
有时候一个想法也近乎于背叛。
李存礼敏锐地从她的眼睛里读出了那种微不可见的惶恐,但他没有趁此机会再说些什么。在此时穷追猛打只会让姬如雪反而想起她应该如何去坚定自己的内心,让她保持这种动摇是一件好事,也许她和李星云之间会有争论,那更会让她想一想自己的选择究竟是不是正确的。
毕竟血脉相连还是很要紧的一件事,其威力是远远的超过——他们之间也许真的存在的——爱情。
他收回目光,依旧用那种恭谨的姿态道:“存礼看夫人沉疴似也久矣,如今汴州城将有大变故,这节度使府更是风暴正中只怕不适宜休养,不如夫人与存礼先行就医,也好早日康复。”
李存礼说这话的时候看上去不过是在与人打个商量,话里话外也并未直说这汴州城中究竟要发生些什么,但已然是把这风起云涌都点得透彻,屋内都是水晶玲珑心思,一听便知道李存礼是何用意。
周夫人犹豫了片刻,道:“只是我寄居此处,受节度使照拂也颇多,不告而别似是不妥。”
这倒是真的,李存礼也不能对她说朱守殷顷刻之间便是个死人,同死人之间是不用讲什么客气的,不过此事更难不倒他,他微微一笑道:“无妨,节度使举事之初事务繁杂,存礼来时见府中尚且灯火通明,朱大人此刻定然还没有入睡,夫人不如同存礼现下便前去拜访。”
是今夜便要将人带走的意思。
也怨不得李存礼这样急迫,若是等着李星云回来了此事便要更添一点变数,他不愿意冒这样的风险。
姬如雪则是有些发急,她本能地不希望母亲同李存礼离开,但降臣的名号摆在那里,似乎也真能让母亲痊愈。以她对通文馆那起子伪君子的认识,总觉着此去是祸非福,但母亲似乎又对他们还算信任。
她正心乱如麻,已听见周夫人颔首道:“如此便劳烦将军了。”
周夫人也知道这汴州城里将要发生什么,如果继续留在节度使府上只怕来日上面清算的时候也要祸及己身,若是从前只她一个人,她也许会全了朱守殷这些年的照拂之情留在此地,但此刻她意识到自己还有一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