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坤宫里。
帘子里不断传来沉重的喘息,好像垂死之人最后的挣扎似的。
“……外面,怎么样了?”
太后抬起已经混浊了眼睛,哑声问道。
高明泰跪在她的身边,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着亲自给她喂药。
太后只尝了一口,便停了下来:“这是什么?”
“……”高明泰叹了一口气,“娘娘,是糖水。”
太后狠狠地“呸”了一声:“狗奴才,现在你也来糊弄哀家!你也和那些人一样了,想赶紧去抱新大腿吗!”
高明泰磕了个头:“娘娘,奴才怎么会!奴才跟了您这么多年,早已经是和您同生共死。只是宫里的人踩低捧高得久了,温礼晏送来的东西,奴才实在是不敢给您吃啊!”
“他怎么敢!哀家若是真得……”太后咳嗽了几声,“‘孝’字大于天,’哀家若是真得没命了,他要如何向文武百官和天下人交代!”
高明泰低头:“所以皇帝并不会送来毒药害您,只是送那些和您的药性相冲,会加重您的病情的补药来……”
更何况,温礼晏在位十年,人人都知道他性子柔顺,名声扎得极深,连西域番邦都信以为真。即便太后真被温礼晏药死了,他偷偷运作一番,不就能轻易遮掩过去了吗?朝臣们难道还真得能为一个死了的太后去推翻皇帝?
从五个月之前开始,温礼晏便开始不留痕迹地惩戒,和玉坤宫有来往的妃嫔,又在太后的膳食里加入了使人嗜睡的东西。太后愈发有心无力,即便想见谁,想做什么事情,也只能困倦地躺在床上。
即便她让高明泰笼络了魏昭仪和永安宫的侍女,猜测出来崔昀笙是有了身孕,被温礼晏送去兰汀别业养胎的真相,还以此为饵,诱导宁梓霜在兰汀别业动手脚,栽赃到霍含英的头上,试图挑拨温礼晏和崔昀笙,加剧他们的矛盾,可还是没有用。
崔昀笙竟然忍了下去,一副愿意好生养胎的模样。
倒是温礼晏,回宫之后把涉及这件事情的人全都处理了,包括宁梓霜。
宁美人的事情给后宫仅剩下的人敲了警钟,从此各个都偃旗息鼓,躲在自己宫里过日子,再也不敢生出别的心思作妖,更是恨不得对玉坤宫的人退避三舍。
太后的病情也愈发沉重,虽然没到要命的地步,却俨然成了聋子瞎子和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