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后,弄清发生了什么的祁连方寨墙上,才爆发出了震天的喝彩声,然后逐渐在一个原本微弱的喊声中同化成了一句有节奏的高呼。
“风!风!风!大风~~~”
而此时脸被打肿的像个猪头的赤狄使者才刚挣扎着爬起来,就听到南宫的臭骂。
“我家主上让我告诉你等戎狄贱种,记清楚了,我家主上不是什么齐国来客,乃是赤帝陶唐氏后裔,邦周公爵上国,蓟国太子公子连!尔等戎狄昨夜面对我家主上白衣一人,尚且潜身缩首、尽发空箭!今日有何面目敢来我军营前,摇唇鼓舌?”
“尔等阴险之辈,狼心狗行,自己不递战书、不约战期,私潜暗渡,还敢污蔑我军不敢列陈?我家主君何曾见过尔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如若不是中夏交战自有战礼仁义,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乃公刚才便教你身首易处!滚回去!我家主君说了,若想谈事,找个会雅言的来,免得脏了我家主君耳朵;想战,营地在此,剑已磨利,尔婢之头,正好试剑!”
“嗯嗯!背得不差!就是关键地方卡了一下壳,不够有气势了,没那么完美了,今晚就罚他没肉吃好了。”祁连站在寨墙上默默点头,又摇头道。
南宫的大嗓门,声传数里,两军的普通兵卒也许听不懂,可是那夺人的气势,以及形成对比的,话都没听完就怕得狼狈逃回来,连马都不要的赤狄使者,顿时夺去了联军的士气,其本就不严整的阵型愈发骚动混乱起来。
小主,
而身边总能找得到人帮忙同声传译的敌军将领,定然也被气得不轻,一声中军鼓号响起。
足足有七八十人的赤身囚徒,就被拉到了敌军阵前,看架势是预备斩首祭旗、鼓舞士气。
但处斩俘虏之前,敌军阵营中又放出两个赤身裸体的人,其人被敌军的戟矛逼着,只得不情愿地慢慢走到重新紧闭营门的寨前,当先一人用洛邑雅言哭诉道。
“在下是齐国管氏豢养的门客商人齐粟,寨上真的不是齐国某位贵人,抑或济水大豪东泽豹乎?赤狄托言,不从则斩,今事急也,万望相救!”
“朕乃蓟国太子公子连!戎狄贼子有何言说?那些阵前囚徒又是何人?”祁连从寨墙垛口探身相询道。
只是祁连刚一探头,底下另外一人就不敢相信地又跳又叫起来,“小公子!真的是你?救命呀!”
“你是?”祁连定晴打量,突然脱口而出道,“闻喜?汝为何在此?”
那个闻喜还没说话,同样探出头来的南宫先骂开了,“兀那贼子!闻喜!你当日私开东宫大门,放入奸贼,害死了霖姬夫人,还害得主上和我等出逃!今日竟然还要我家主上相救?主上让开,让我一箭射死这个叛贼!”
“聒噪!退下!”
祁连呵斥一句后,也不去看那闻喜,直接对那个齐粟问道,“齐先生长话短说,赤狄有何言?”
有所震惊于自己看清的公子连的稚嫩面容的齐粟,片刻后还是急道,“公子,赤狄自进兵以来四处搜集诸夏俘虏,甚至还攻破了漳水至此泽中沿途三四个邢卫逃民小寨,眼下其手中有各国俘虏奴隶一百余人,如今逼我来此,是希望能用阵前七十人,换您手上两个赤狄贵种,若您不答应,他们即刻就要斩杀俘虏、蚁附攻寨。”
“若朕放人,那还有三十多俘虏呢?赤狄打算如何?”祁连问道。
“公子,赤狄明言绝不多出一人,不能讲价,因为他们要按照战俗,献祭那三十多人祭祀朱襄(神农别称)。”
齐粟说完,寨上沉默良久。
就在齐粟以为那个公子连不会答应,思考着自己要往哪个方向逃,才能躲过身后越来越近的赤狄畴骑追击时,寨墙上却轰隆一声,扔下来一口盛满“美金”的木箱。
然后寨门大开,芳一架着原本苹车加装伞盖和前挡板,装饰金玉改装的“戎车”,载着内穿丝绸深衣外着犀甲、头戴翎羽铜胄、跨弓带剑、脚下踩了小凳的祁连,和换了身两层铜甲、顶盔执戟,充当车右的南宫,一齐出来,停在齐粟面前,车后拖着两个今早被打得半死不活的赤狄人。
“齐先生,烦劳您带上这箱美金回去一趟,就说一百多诸夏俘虏,朕全都要保下,不然寇可祭神,朕亦可祭!给那些诸夏俘虏两条船,先当面让他们走,朕才放人!不知齐先生有没有这个胆量再走一趟了。”
祁连刚说完,一支箭矢扑面而来,却被南宫持盾挡下,祁连拔下箭矢,面不改色,随手一扔,车后的两个赤狄子就被营门内射出的两箭射中,那凄厉的惨叫声逼退了对面蠢蠢欲动的几骑。
……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完成了交换的双方再无牵绊,一时间敌军全军压上,喊杀震天。
然则小而坚的寨墙上,早有准备的金汁、充足的檑木和不规则而无射击死角,又遍布垛口挡板,遮挡敌军箭矢的女墙,直接就狠狠打懵了本就士气不高的联军。
敌军第一波才坚持不过一刻钟,祁连才打太平拳般用矛刺死蚁附而上的两人后,敌军开始乌泱泱地撤退,然则他们没注意的是,他们刚一退下,营中三道狼烟就冲天而起。
不过半刻钟,本就被祁连有意设在旧蓼水河道最低洼处的营地霎时间变成了一片泽国。
而同时赤狄-东泽氏联军停在岸边的船队处也同时燃起了烽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