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煜虽不知是何意,但并未多言,利落起身行至梳妆台前,将暗格里的信封拿出来,又回到贵妃榻前递给云太妃。
云太妃靠着身后软枕,并未伸手接过,此刻的她看起来不似方才一般精神奕奕,显得有些疲惫不堪。
她轻声道:“沈家所有势力,连同我在宫里多年沉浮积攒的人脉,都详细记录在册。”
“沈家的人,名义上在你舅父手里,你按着我上面记载的去找主事之人,报上名讳,他自会听你的命令行事。”
“宫里的人,我也会安置妥当,逐一交代,尽快让他们为你所用。”
“你要做什么,便去做吧,我老了,只能为你做这些,也不知还能帮你多久。”
裴玄煜握着信封的手收紧,又缓缓松开,叠好装进胸膛前的衣襟里,才落座贵妃榻一侧。
他唇角一勾,笑的张扬又肆意:“她是母妃亲自挑选的儿媳,如今儿子将实情告知,母妃应该开心才是。”
“宫中良医良药颇多,还请母妃好好将养身子,待儿子娶了心爱的女子,过几年母妃便可儿孙绕膝,安享晚年了。”
云太妃忍着心痛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意:“我怕是等不到那一日,如今,我只后悔当初不该求着你父皇,早早为你定下这桩婚约。”
“若是没有这回事,你如今便不会拼着性命再去争。”
“你既对江山权柄无意,我也不指着你有多大造化了,能在京都做个闲散王爷,娶个无家世的女子,安安稳稳过完这一生,便是极好的日子了。”
裴玄煜笑意未曾收敛一分,又加了一丝认真在里头,他道:“母妃后悔之事,却是我最庆幸之事。”
“当初定下这婚约时,我虽未曾说过什么,可心里是极不愿的。并不是对她有何不满,我只是不喜母妃事事以自己的意愿为我安排。”
“可如今,我倒是万分感激母妃当初的筹谋,若是没有这份婚约,我现下怕是连争上一争的资格都没有。”
云太妃闭着眼睛歪在榻上,不再接话。
她已然阻止不了,也控制不了这个儿子,他长大了,不会再像儿时一般只一味听话,不懂反抗。
现下再说什么,都是无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