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挂着笑意的太后瞬间便将笑容敛去,将手中的剪子放到案几上,发出咔嗒一声:“哀家瞧着她就来气,叫她到院子里跪两个时辰去。”
裴玄煜看了看带着愠怒的太后,笑着道:“昨日儿子去永寿宫,听母妃说此次宫宴宫中贵人都要献上才艺呢,若伤了膝盖,怕是对宫宴也有影响。”
他面上带笑,可案几下的手藏在袖中,紧紧攥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凸起,控制不住微微颤抖。
太后看了一眼依旧挂着淡笑的裴玄煜,饶是觉得他此刻笑意与往常不同了些,似是不羁的笑容下暗藏波涛汹涌的澎湃思绪。
但那不达眼底的情绪转瞬即逝,她又怀疑是否自己太过多心,有了幻觉。
她稳了稳心神,重新将剪子拿起又继续修理着金桂,淡淡道:“为宫宴献舞,也算是为我大周朝做些事,伤了膝盖也不合适,那便叫她去院中站一个时辰,好好静思己过,再来见哀家。”
琦芳颔首应是出去传话。
裴玄煜将归拢在一处的金桂残枝落花扔进一旁的青釉渣斗中,才扭头看向太后,笑得肆意:“听闻皇上为这位宸婕妤罢了一日早朝,太后可是为此生气?”
太后将金桂修剪完,才放下手中的剪子,转了转青花瓷瓶,从各个角度欣赏了一遍,笑着点了点头,似乎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
“哀家在沐山时,对她悉心教导,也算是倾尽了心思,结果她回宫后,还是不知规劝,任由皇帝给她专房之宠也便罢了。”
“如今,竟祸乱朝纲,不仅枉费了哀家的心血,眼下瞧着,竟是个不安分的,哀家岂能再容她?”
裴玄煜伸手触了触修剪的十分漂亮齐整的金桂,垂眸掩去眸底情绪,笑着打趣道:“儿子若是有娇妻在怀,她重病,儿子自然也是焦急不已。”
“必须得不眠不休的照顾着才能安心,皇上也是心疼宸婕妤,太后莫气了。”
他眸底戾气翻涌,压抑不下。
明明是裴玄清将她卷入这后宫纷争中,明明是裴玄清护不住她,明明是裴玄清固执的要独宠她。
可世人只会怪她狐媚惑主,怪她不懂规劝,怪她不识大体,怪她祸乱朝纲。
怪的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