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人是何等伶俐,只凭贾政这一句问话,便已经明白贾政的烦恼乃因家事,虽不知具体为何,但已经足够逢迎了。
.
于是詹光捶胸顿足道:
“贾公若问起来,真真是把我这文人羞杀了。
就说我那犬子,念书不知上进,花钱供他在外面读书,他念了一肚子的糊涂回来。
我昨儿问他这几日先生教他念了什么,他竟然说:先生这几日教念《毛诗》,正在背‘王八骑马’那一段。”
贾政皱眉道:
“《毛诗》里哪有这样的混账话!”
“可不正是!我当时气得揪着他便打,他一边哭一边跟我争竞:先生就是让我们背这个,‘王八骑马,亲家骑驴,就是骑你’。”
单聘仁其实已经明白了詹光的用意,便有意帮腔,故意跺脚道:
“这是什么混账先生,教孩子念这等东西!”
詹光看贾政一脸严肃认真之状,知道该“抖包袱”的时候到了,便大声道:
“正是啊!我当时就逼着他翻出书上这段给我看。
结果,他翻出来的是‘黄驳其马,亲结其缡,九十其仪’。”
贾政闻言,顿时大笑不止。
詹光还苦着脸道:
“我生出这么个能错得一字不漏的废物,这不是要活活愁死个人啊。
我那犬子若能有宝世兄一成的文采,我也不至于愁白了头啊。”
单聘仁见他两句话就说得贾政如此开心,也不甘示弱,也唉声叹气道:
“詹兄是愁儿子,我却是愁老婆,每日里凶得我都不敢回家。
昨日我回家,她正跟邻居打牌,当着几个邻居的面,非要问我怕不怕她。
我被逼得没辙,只好说:
当年夫人新婚,美如菩萨降世,敢问世上,有谁不怕菩萨?
后来夫人生儿育女,就如护崽母虎,敢问世上,有谁不怕老虎?
如今夫人凶恶,如同厉鬼索命,敢问世上,有谁不怕厉鬼?”
贾政闻言,又不由哈哈大笑,笑了一阵,又连连摇头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