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 闯漕帮,开香堂

“阿郁,你怎么看?”

“拭目以待,静观其变吧。”

……

一盏茶的工夫后,

新苏帮的老管来了:

“今日本帮要执行家法,二位贵客请移步旁听。”

老管,就是负责执行帮规家法的人。

相当于其他帮派的刑堂堂主。

河神大庙外,上百人聚集着。

他们都是新苏帮的水手,纤夫,舵手,还有修船匠。

谭沐光站在石磨上,正在大声的训话:

“你们加入新苏帮的时候,我们一起在罗祖塑像前发过誓的。”

“帮规第四条,是什么?”

有人大声说道:

“损害帮内利益自肥者,鞭笞100.”

“好,既然你们记得,那就自己站出来吧。哪些人,偷盗了煤饼?”

鸦雀无声,

不过有些人愤恨的把目光投向李郁。

“一炷香燃尽之前,自己站出来。”

谭沐光,说话的声音很镇定。

在远处坐着旁听的李郁,悄悄说:

“阿仁,谭沐光在帮内的威望极高。”

“此人我以前打过几次交道,确实是个人物。”

“他这是在堵我们的嘴,怕我们解约。”

“是啊,能好好合作最好,双赢。”

因为如果不雇佣漕帮,就得雇佣散户。

散户多是一条船,两条船,管理起来很费劲。

偷盗的现象,照样会发生。

香燃烧到了一半,

三个人站了出来,跪在地上。

“当家的,是我们干的。”

“我们认罚。”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有台阶了。

今天这事,如果没人站出来,就尴尬了。

谭沐光威严扫地,还是在外人面前。

李郁说不得就拂袖而去,解约。

快过年了,漕帮弟兄们可是都想添点年货。

老管严肃的站了出来: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行刑。”

三人被绑在树上,脊背对着众人。

行刑的人,挥舞着带刺的荆条。

每打一下,受刑者就大声的数一声。

“李官人,让你见笑了。是我谭沐光管束不严。”

“谭当家执法如山,我佩服。这几个手下,虽有偷盗行为,倒也不失一条硬汉。”

这趟行程,

给李郁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新安帮的这些漕帮弟子,骨头硬的很。

脊背被打成的稀烂,还前来施礼道歉。

自己也适时的排出两锭银子,让他们去疗伤。

江湖中人,

必要的场面还是要做的。

……

目送着李郁一行十几人呼啸而去。

老管凑近了谭沐光,轻声说道:

“这帮人马鞍上挂着刀剑,腰里还藏着带响的,不简单啊。”

“早有耳闻。”

“咱们和他们合作,会不会惹麻烦?”

“此人从不拖欠工钱,日结。哪儿找这么好的雇主,有麻烦也认了。”

谭沐光看的清楚,

这世道,谨小慎微就能活的更好吗?

未必,麻烦厄运从来不挑人。

老实也好,胆大也罢,都要接受命运的安排。

新安帮底子薄,积蓄少。

男女老幼加起来,就是200多张嘴。

要渡过这个冬天,不容易。

食物,燃料,御寒衣物,还有屋子。

过年的时候,怎么也要买点猪油,酱油吧?

豆腐,猪油渣,白菜总要炖上一锅吧?

再来上两碗,主粮超过一半比例的饭。

这顿年夜饭,才算应付了。

还要买上些鞭炮,几尺花布,一壶白酒,让妻儿老小的脸上都露出些笑容。

如此,才算一个男人。

新安帮今年流年不利,漕运途中沉了一条船。

到了通州,因为稻米不够干燥,又遇到了仓场官员的责罚。

回程时,携带了大量的海货想到江南赚上一笔,结果又没卖上价。

这样一来一去,谭沐光的算盘都要冒烟了。

更不要提,在此驻扎过冬。

这河畔两侧的荒地,也是有主的。

乡绅们还要收一笔费用。

二百多口,在这搭起了窝棚。

在田野里挖根茎植物,野菜。

在河里撒网,筑坝,捞鱼虾。

导致下游的村子,极度不满。

漕帮的渔网一张接着一张,就算是指头大的鱼儿,也躲不过去。

……

谭沐光刚端起饭碗,有人来报:

“当家的,下游的村民们又来闹事了。”

砰,他把碗往桌子上一顿。

“官府勒索,我忍了。乡绅收钱,我也忍了。”

“一帮地里刨食的乡民,也打上门?当我漕帮是吃斋念佛的?”

“抄家伙,干。”

上百村民,正在捣毁河道中的简易堤坝,还有渔网。

两方搅合在一起,棍棒乱飞。

不断有人受伤倒地。

这种规模的械斗,在乾隆朝不罕见。

人口爆炸的恶果,就是积压所有人的生存空间。

留给底层黎民的蛋糕就这么大点,

你多吃一口,我就少吃一口。

所以,一块红薯,一条小鱼也要拼死相争。

哪怕付出了人命,也绝不退让。

大清黎民人人皆知,退一步,就再也没有生存空间了。

其他人,会让你一直退到太平洋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