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戴褐色山谷巾的小娘子说:“可不是嘛,她身材纤瘦,还露着酥胸,正经女子谁穿衣裳会故意露着胸呢?”
小娘子把抹胸往上提,然后转头,委屈地对我说:“小娘子,她们都欺负我一个外地人。”
名叫“翠锦”的小娘子说:“谁欺负你了?我和我旁边的小娘子都是外地人。”
我转头说:“小娘子,谁会因为你是哪里的人而欺负你,她们所批判的,是你妄图做妾室的想法。”小娘子转头,不再说话。我也转头看了下敏敏有没有被吵醒。
坐在我旁边的小娘子委屈地说:“你们都欺负我!我要去跳河!”
头戴褐色山谷巾的小娘子说:“你‘腰舟’系得那么紧,双手紧紧地抓着座位板,还说要去跳河呢,我看你就是虚张声势。要跳赶紧跳,没谁会救你!”
坐在我旁边的小娘子双手叉腰说:“我改主意了,我不跳了!我偏偏不如你的意!”
头戴花冠的漂亮小娘子说:“你既然有想当别人妾室的想法,就不要怕别人说三道四。”
头戴褐色山谷巾的小娘子说:“做人妾室,可以像牲口一样被随意买卖。你既然那么想当别人家的畜生,你以后找个愿意养畜生的人便是了。”游人中有人哄笑。
座位前放着鱼篓的翠锦说:“小娘子可真会怼人。小娘子要是出书的话,我定会去买。”
头戴褐色山谷巾的小娘子说:“这还用出什么书啊,怼人是我天生就会的本事。小娘子若是想学,我下船后教你几招便是了。”
我转头对她说:“我听说如今的官家,没有纳过嫔妃,只取了皇后娘娘一人,官家和皇后娘娘尚且如此,我们作为他们的子民,为何不跟着他们学学呢?”我旁边的小娘子默不作声,我不知道我所说的话,她听进去了几分。
坐在我们这边靠近船头的座位,有位游人插话:“说到官家,以前春季干旱,上一位官家在这几天都会去寺庙祈雨,如今干旱,官家却没有去寺庙祈雨,官家该不会是又病了吧?”
有游人说:“也许是官家改了祈雨的日子了。”
头戴花冠的漂亮小娘子问:“什么叫官家又病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游人说:“小娘子,我有亲戚在宫中做宫女,她写信告诉我的,去年先皇入棺,官家病过一次,文武百官都在痛哭,官家神智失常,说话颠三倒四,打骂仆从,在人群中跑来跑去,不久后,官家口吐白沫。官家继位后,有一段日子也病过,不知道是得了什么病,官家连药都不肯喝,大臣们有什么事情,只好跟垂帘听政的太后娘娘商议。”
其他游人说:“不遵守哀悼的礼节,如此不孝之人,竟然当了官家。一个连自己的行为举止都管理不好的人,能管理好他的子民吗?”
翠锦气愤地说:“除了先皇,没有人能评判官家是否真的不孝,再说了,你没听人说官家是病了吗?”
头戴褐色山谷巾的小娘子说:“该不会咱们用的铜钱又要刻上新的年号了吧。”
头戴花冠的漂亮小娘子说:“既然官家不喝药,那官家自然是没得病。官家也许是因为想到先皇的过世,心里悲痛生了病。”
其他游人说:“我听说官家跟太后娘娘关系一直不和,官家说不定是借着生病,向太后娘娘发脾气呢!”
头戴褐色山谷巾的小娘子双手抱臂说:“我听说官家是先皇的养子,他和太后娘娘不和也是正常的,毕竟他不是官家的亲儿子。”
游人说:“不仅如此,我听说先皇去世后,有个宫女说她怀了先皇的孩子,当时官家坐立不安好几个月,要是宫女的孩子顺利出生,官家就会被废,说得严重一点,官家还可能被杀,太后娘娘那边对那怀孕的宫女百般照顾,摆明了是要扶持先皇的孩子登上皇位,在这种情况下,官家和太后娘娘的关系能不和吗?后来有官员调查发现,那宫女根本没有怀孕,官家之所以生病,搞不好就是被那宫女吓得。”
坐在我们对面的小郎君,把“腰舟”取下,捧在手心,他自言自语地说:“这‘腰舟’轻飘飘的,真的可以防止落水吗?”
他旁边的游人说:“当然可以防止落水了。”坐在我旁边的小娘子,看到小郎君穿着锦袍,她连忙起身向小郎君作揖,说:“小郎君,你家里有哥哥吗?”
小郎君站起身,回了“叉手礼”后说:“回姐姐,我家里有哥哥。”
小娘子继续问:“你哥哥多大年纪了?他成婚了吗?”
小郎君说:“我哥哥今年二十六了,未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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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子说:“小郎君,你哥哥做官了吗?”
小郎君说:“哥哥是七品官员。”
小娘子笑呵呵地说:“小郎君,你哥哥是在汴京做官吗?”
小郎君说:“是。”
小娘子从衣袖里掏出荷包,从荷包里掏出一块碎银,说:“烦请小郎君告诉我,你哥哥住在汴京哪里,我想跟你哥哥交个朋友。”
头戴褐色山谷巾的小娘子说:“哟,小娘子,你这么快就巴结上官员的弟弟了?”
翠锦接话说:“她这是有野心了,不甘心当妾室,妄图当人家的正室。”
小郎君没有收碎银,小娘子又从荷包里掏出两块碎银说:“小郎君,我懂,一块碎银入不了你的眼,姐姐这里有三块碎银,你且拿着。”小郎君还是没收。小娘子收回三块碎银子,然后从荷包里掏出三块碎金子,说:“小郎君,这三块碎金你务必拿着,方才姐姐不知轻重,还望小郎君莫见怪。”小郎君表情沮丧。
翠锦说:“小娘子,之前你还分不清青色和绿色,现在碎金和碎银你倒是分得清楚。”
漂亮小娘子说:“之前她是装傻呢。”小娘子没接话。
小郎君还是没收碎金,头戴褐色山谷巾的小娘子说:“人家小郎君的哥哥是七品官员,俸禄优厚,看得上你三块碎金吗?”小娘子把碎金塞到小郎君手里说:“小郎君,你拿着吧,姐姐送你的。”小郎君把碎金丢在船板上,坐到座位上,双手叉腰,生气地说:“我哥哥已经去世了,烦请姐姐不要再问了。”
小娘子在船板上捡了碎金,装到荷包里,然后回到座位上,游人中有人在哄笑,头戴褐色山谷巾的小娘子双手交叉抱胸说:“哟,这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你的官员内人梦就碎了。”
翠锦说:“小娘子没有正室命,还得了妄想病!”
坐在我旁边的小娘子不回话,她闭着眼睛,也不知道她是真睡还是装睡。
船夫摇撸,船很快就驶过了一座木制拱桥——虹桥。船夫继续摇撸,船上的游客有的已经解了“腰舟”,在聊天;有的站起身子,活动筋骨;有的打鼾,呼呼大睡……
敏敏醒来的时候,船已经靠岸。船夫站到船头,有一半的游客已经下船了,我替敏敏解下“腰舟”,把“腰舟”放到座位上,然后再解自己的“腰舟”,拿在手里,言律解了“腰舟”,手上提着敏敏和他的“腰舟”。
言律问:“清容,需要我帮你拿‘腰舟’吗?”
我心里奇怪得很,这“腰舟”并不重啊,我说:“不用麻烦,我自己拿。”
我们把“腰舟”还给船夫,向船夫作揖,便离开了。言律在附近租了一辆青色车厢的马车,言律租了匹黑色的马,我们和车夫作揖后,敏敏坐在车厢内,我站在车厢外,把马车费递给头戴淡褐色幅巾,身穿黑色短衫,灰色裤子,麻鞋的车夫,言律问:“清容,你这是做什么?”我说:“跟你学的,别客气。”他摸了摸我的头说:“清容,若你当我是朋友,就不要破费。”说完,他把车马费递给车夫说:“老丈,你收我的钱吧。”车夫收了言律的钱,我进了马车,他跨上马背,拉着缰绳。
车夫平稳行驶,驶向旧曹门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