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全楼”一共有三层,楼前设有石砖台阶,大门口挂着红色的酒旗和一个木牌,牌子上写着“正店”。酒楼附近停放着一些马车,车夫们头戴淡褐色幅巾,耳边戴淡红色凤仙花,身穿黑色短衫,灰色裤子,麻鞋,有的车夫牵着马站着,有的车夫在给马喂草,有的车夫坐在地上,闭目养神。
大门口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满了大小不一的酒坛,酒囊和很多小酒杯,一位梳着好看的发髻,头戴淡黄色芍药花,用珍珠发带装饰头发,画了淡妆,身穿淡紫色交领上襦,淡红色印花裙子的美艳歌姬坐在椅子上,专注地弹着箜篌,曲子欢快,另外一位同样打扮的,身姿丰腴的歌姬拿着一个酒囊在桌子前吆喝:“大家来看一看瞧一瞧,醉翁居士曾经喝过的酒,扬州‘云液’,味道一绝,免费品尝。”不一会儿,小娘子讲着方言吆喝。
马成向小娘子行“抱拳礼”,小娘子放下酒囊,作揖还礼,马成说:“小娘子,你给我倒一杯酒,我尝尝。”小娘子给马成倒满一杯酒,马成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他放下酒杯说:“真是好酒啊。”
马成问:“小娘子,你是汴京人吗?我也是从汴京来的。”
小娘子笑着说:“我是扬州人,我学了一点官话,方便卖酒。”
有一些头戴黑色展脚幞头,穿着朱色官服,耳边戴粉色木槿花,束着镶金革带,腰上挂着银鱼袋的官员讲着方言,进了酒楼。
马未说:“孟巡检,我听说写着‘正店’招牌的酒楼,消费可不便宜,我和我哥准备去隔壁食店吃饭。”
孟大丈说:“没关系,这顿饭我请客。”
马成和马未说:“多谢孟巡检。”
孟大丈说:“不客气。”
我们身后有游人问:“什么叫正店?正经的酒楼?”
身后的其他游人说:“一看你就是没来‘正店’吃过饭的人,‘正店’就是获得官府的酿酒许可,可以自己酿酒,卖酒的店。”
我们走进酒楼,虽然一楼有雅间,但是我们还是可以闻到酒香四溢,饭香扑鼻。一些头戴绿色幅巾,耳边戴白色栀子花,穿着褐色短衫,灰色裤子,布鞋的小厮端着托盘传菜。孟大丈,舒大娘和一位没有传菜的小厮讲方言,我们互相行礼。
小厮引领我们在一楼的一间雅间就座。雅间内有桌椅,盥洗台,桌子可以坐十二人。桌子上摆放着茶水,止箸,箸筒,渣斗,装着冰块的白色琉璃碗,银制的碗筷,酒杯。冰块里可能是加了青草汁,看起来就像一座翠绿色的小山。我们在盥洗台前洗手,净手。
敏敏右手握拳,左手盖住右手说:“阿爹,我以后也要跟你学,行‘抱拳礼’,这个手势非常简单。”
马未说:“小娘子,‘抱拳礼’是习武之人常用的见面礼。”
孟大丈乐呵呵地说:“小敏,男左女右,你这手势,是想跟谁打架呢?”
敏敏左手握拳,右手盖住左手说:“我喜欢和平,我不喜欢打架。”
孟大丈说:“这个手势就对了。”
敏敏问:“阿爹,‘正店’酿的酒,是不是可以卖给‘脚店’?”
孟大丈说:“是的。”
言律说:“沈大丈,端午节我带来您家的‘琼花露’,就是在这里买的。”
阿爹说:“好酒。”
言律问:“清容,你喝过‘琼花露’吗?”
我说:“喝过一杯,我感觉是米酒的味道,酒很甜。”
言律说:“‘琼花露’就是米酒。”
娘说:“这酒楼真不错,还送了冰水呢。”
舒大娘说:“姜大娘,这是冰山,是用来降温的。”
马成说:“我朋友去过汴京的矾楼,他说夏天的时候,无论食客点几道菜,矾楼都会让大伯给食客送一碗‘酥山’。”
敏敏问:“马哥哥,‘酥山’是什么?”
马成说:“冰饮。”
娘问:“马郎,‘酥山’是用什么做的?”
马成说:“我朋友问过矾楼的厨子,他说‘酥山’是用蜂蜜,冰水,牛奶的酥酪做的,加以红花,绿草装饰,装点成小山的形状。”
舒大娘说:“听起来‘酥山’味道不错,有机会我要去汴京的矾楼尝尝这道冷饮。”
敏敏说:“娘,你到时候要带上我,我也想尝尝‘酥山’。”
娘说:“舒大娘,敏敏,你们来汴京的时候,可以写信跟我们说一声。”
舒大娘说:“那是一定的。”
小厮端来了八道菜,两坛酒,每道菜的摆盘都十分精致,有一盘菜摆成小桥的形状,有一盘菜摆成孔雀的形状,有一盘摆成楼阁的样子,有一盘菜摆成鱼儿跳出水面的样子。孟大丈打开一坛酒,所有酒杯都在他的座位前,他把九个酒杯倒上酒,他们一家人起身,把酒杯递到我们面前。我们起身接过酒杯的时候,都说了一句“谢谢”。
敏敏举起酒杯,把它递向孟大丈说:“阿爹,我不会喝白酒。”
孟大丈说:“小敏,这是米酒,你闻闻。”敏敏放下酒杯,闻了下酒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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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爹问:“孟兄,你是不是倒错酒了?这酒坛上写着扬州白酒‘云液’。”
孟大丈说:“以淮河为界限,扬州在淮南,我们淮南人喜欢把米酒成为白酒。”
马成说:“方才我在酒楼前尝过一杯‘云液’,我还以为扬州的白酒都是甜的。”
马未说:“大哥,食不言。”
孟大丈说:“无碍的。”
孟大丈拿着竹筒说:“这竹筒里装的都是小筹子,大家难得一聚,趁着今天饮酒,我们等会儿行个酒令,不带酒字,每人说一句和酒有关的古诗,谁输了谁喝酒,大家先想一想,等我们喝完这坛酒,我们就开始行酒令。”
敏敏说:“阿爹,我可不可以不参加,我没有读过古诗。”
孟大丈说:“小敏,你可以不参加,你帮我们倒酒就行。”
敏敏说:“好。”
马成挠着头对马未说:“这酒令可有些难度,弟弟,你赶快帮我想一句诗。”
孟大丈笑着说:“马成,这是即兴的酒令,诗句你最好自己想想。”
马未用筷子的一头蘸了点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一个“杜”字,说:“大哥,点到为止,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马成皱眉,看着字说:“哪有‘杜’字开头的诗啊?”
马未说:“不是‘杜’字开头。”
马成说:“我要好好想想唐朝诗人杜甫和杜牧写过什么诗。”
阿爹说:“马成,这个‘杜’字,它不一定说的是诗人。”我大概猜到阿爹提醒的古诗了,东汉曹操的《短歌行》。
马成双手挠头说:“既然不是诗人,难道是姓杜的武将?唐朝武将杜希全,他说过什么我也不知道啊。”马成好像越想越复杂了,我在心里想。
马未笑着说:“大哥,像你那样思考,我觉得你想破头皮都想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