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姨丈和姜二娘向我们走过来,我们互相作揖。洪姨丈头戴黑色展脚幞头,身穿白色衣裳,灰色褙子,束着腰带。姜二娘用发簪挽着头发,画“三白妆”,身穿蓝色抹胸,褐色对襟及腰短袄,湖蓝色裙子。
姜二娘问道:“麻虫,你见到你外祖父和外祖母了吗?”
麻虫说:“还没有。”
不一会儿,一位老妇人向我们走来,慈祥的老妇人笑着喊道:“麻虫,你外祖父马上就出来了。”老妇人束发,头发半白,头戴银色山口冠,身穿深紫色抹胸,翠绿色镶毛边短褙子,黑色裙子。我们互相作揖。
麻虫介绍说:“外祖母,这位官人就是孟兄,我之前暂住在他家,这位是他的‘准娘子’,沈娘子。”
老妇人说:“我是麻虫的外祖母,大家可以叫我‘敬大娘’,麻虫的外祖父,等他出来了,你们可以叫他简大丈。”
老妇人说道:“麻虫,这娘子是姓准还是姓沈呢?”
麻虫说道:“她姓沈,我听说‘准娘子’是现在流行的一种称呼,只要男方下了聘礼,就可以称呼自己的娘子‘准娘子’。”老妇人点点头。
老妇人问道:“沈娘子,他们是你的爹娘吗?”
我说道:“不是,他们是我的姨母和姨父。”
麻虫接着说:“外祖母,这两位是洪娘子的爹娘,这位是洪大丈,那位是姜二娘。”
敬大娘问道:“洪大丈,姜二娘,洪娘子和麻虫是恋人吗?”
洪姨丈说道:“不是,昨天我们碰巧遇到麻虫,他说他找到亲人了,我们陪他过来看看。”
麻虫说:“外祖母,洪大丈和姜二娘担心我遇到人贩子,所以他们跟过来看看。”
两位头戴纶巾,身穿褐色镶黑边圆领窄袖襕衫,束着腰带,腰上挂着竹筒,竹筒里沾上五彩颜料的老丈从书院里走出来,他们有说有笑。
麻虫向他们作揖,激动地喊:“外祖父!我是麻虫。”两位老丈作揖回礼,面面相觑。
其中一位两鬓斑白的老丈问:“范夫子,这是你外孙?”
另一位老丈说:“郎君,你认错人了,我只有外孙女,没有外孙。”
麻虫和两位老丈作揖道别。敬大娘说:“麻虫,他们是画院的夫子。你外祖父戴的帽子,跟画院夫子是一样的,他穿淡青色镶白边的衣裳,他的衣裳袖口,比画院夫子的袖口宽大些,你外祖父,左边眉毛上有一颗黑痣。”
“外祖母,画院的夫子,跑到书院做什么?”麻虫问道。
“书院的学堂里,挂着一些孔子的画像,画像的颜色暗淡了,他们是来修补画像的。”敬大娘说。
一位头戴纶巾,身穿淡青色镶白边圆领宽袖襕衫,五官端正,左边眉毛上有一颗大痣的老丈走出书院,敬大娘说:“麻虫,那就是你外祖父。”
我们和老丈互相作揖,麻虫笑逐颜开:“简大丈,我是麻虫!”
老丈径直走向言律,麻虫欲哭无泪:“外祖父,我才是你外孙!”
姜二娘说:“麻虫,也许你外祖父在试探你,是不是他外孙。”
敬大娘笑着说:“昨天我遇到麻虫后,去算卦铺子测了一卦,麻虫就是我们的亲外孙!”
洪姨丈问道:“敬大娘,您去的是哪家算卦铺子?”
敬大娘说:“州北瓦子隔壁街上的‘甄大郎算卦铺子’。”
洪姨丈说道:“那家算卦铺子挺灵验的!今早卯时,我们去那儿为麻虫算卦,甄大郎说麻虫今天就会与亲人相认,看来你们不是人贩子!”
老丈接着说道:“多谢小官人救命之恩!”
言律说:“简大丈不必客气!”
洪姨丈问道:“救命之恩?”
简大丈说道:“上元节的时候,我和娘子在河岸边看打铁花,河岸上有个小郎君乘坐的竹筏翻了,他落水后,我跳入河中救人,小郎君说他住在河对岸,我返回的途中,腿抽筋,小郎君帮忙呼救,是这位官人救了我。”
敬大娘说:“小官人,我们那天一直在找你,郎君说你不肯留下自己的称呼,我们向送衣裳的小娘子打听,小娘子说她是被雇来,教你妹妹说汴京话的,她只知道你姓孟,至于你的大名,她不知情。”
简大丈问:“孟官人,我听说麻虫暂住在你家,这两位是你的爹娘吗?”
言律说:“不是,他们是我‘准娘子’的姨母和姨父。”
敬大娘为简大丈介绍:“这是洪大丈,那位是姜二娘。”
简大丈接着说:“准娘子,你这个姓氏,很少见啊,你家郎君值得信赖。”
敬大娘笑着说:“孟官人的意思是,他和那位小娘子即将成婚,那位小娘子,叫沈娘子。”
麻虫在简大丈面前挥手说:“外祖父,你看看我,我是你外孙。”
简大丈哈哈一笑说:“我听你外祖母说,你长得像你爹,我方才一眼就认出你了。”
姜二娘问道:“麻虫,姜大娘说,你不知道你爹是谁,你外祖父又说你长得像你爹,你爹和你娘,过去是和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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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虫说:“我娘从没告诉过我,我爹的称呼,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和离了。”
敬大娘说:“麻虫,你娘怎么没有一起过来,她是不是还在生你外祖父的气?”
麻虫说道:“我娘去世七年了。”敬大娘和简大丈相当意外。
敬大娘说:“你娘去世后,你怎么不来找我们?”
麻虫说:“我娘没有告诉我你们的地址,她说外祖父跟她断绝了关系。”
麻虫接着说:“外祖父,昙婆婆告诉我,你反对我娘和我爹成婚,因为我爹家里太穷了,你为此和我娘断绝了关系,你还愿意与我这个外孙相认吗?”
简大丈说:“你是我外孙,我不和你相认,我和谁相认呢?我当时和你娘说的都是气话!说完就后悔了,我当时也拉不下我这个老脸,向你娘道歉。”简大丈红着眼说:“如今我想道歉,她却不在了。”
敬大娘问道:“麻虫,你不知道你爹的称呼,你爹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娘的事情?”
麻虫说:“我听昙婆婆说,我是早产儿,我生下来时,皮肤很黑,我爹怀疑我不是他的亲生孩子,我娘做完月子,就离开了那个家。”
姜二娘说道:“我家鱼儿刚生下来的时候,皮肤也是黑得不得了,后来过了三个月,鱼儿的皮肤就逐渐长白了。”
简大丈骂道:“燕存理那个混账东西,当初说要照顾好我女儿,没想到他连我女儿和外孙都照顾不好,他当初对我女儿的承诺,都是放屁!”
敬大娘问道:“麻虫,你娘去世后,你就一直住在孟官人家里吗?”
麻虫说道:“我娘去世后,我一直在汴京乞讨,今年我听人说,高巡检在招兵,我就去报了名,高巡检留我住宿,我怕狗,就暂住在孟兄家中。”麻虫语毕,简大丈神情愤怒。
身上系着黑色襻膊,头戴淡红色幅巾,身穿白色上襦,灰色短衫,黑色裙子的男子,腰上挂着杆秤,身旁放着一个二轮板车,板车上装着甘蔗,一些新鲜的甘蔗靠在朱色的围墙旁边。男子手拿砍刀,地上放着一个箩筐,他一边把甘蔗切成段,一边大声吆喝:“卖甘蔗,十月里最好吃的甘蔗!”一些行人围上去购买,简大丈从衣袖里摸出一些碎银给敬大娘说:“娘子,帮我买一根甘蔗。”
敬大娘不满地说:“郎君,外孙过去靠乞讨为生,你现在还有心情吃甘蔗!”
简大丈说:“谁说这甘蔗我是买来吃的?我要用甘蔗教训教训燕存理那个混账!”敬大娘接过碎银,去买甘蔗。
简大丈说:“大家要是不嫌弃的话,中午一起在‘太和楼’吃饭吧。”
麻虫说道:“沈娘子,我经常在孟兄家里蹭饭,还望你们莫要推辞。”
我和言律回道:“谢谢简大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