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磨喝乐成对

汴京定容律 阿董 6578 字 14天前

言律回道:“晚生要付全款。”

言律从挎包里拿出五十两黄金,他把黄金放在椅子上说道。

余大丈说道:“女婿,孟官人和他的家人后日未时离开杭州,后日你侬和女儿把‘腰舟’给他们送到‘钱塘渡口’。”

“唯唯。”男子说道。余大丈用牙齿咬黄金,每咬一个黄金,他就把黄金放进搭膊。

男子说道:“孟官人,下官叫孔运河,表字通达。”

言律回道:“孔官人,这是我妻子,她姓沈,下官叫孟言律,表字子定。这是我朋友,他叫汤席。”

我说道:“命妇叫沈清容。”

汤席说道:“下官叫汤宴席。”

余大丈咬完了黄金说道:“草民叫余钱塘,草民女儿叫余桂花,她在家中洗衣。后日你们便可认识。”

我说道:“余九丈,我和郎君上月在宫廷曝书宴见过余娘子。”

余大丈说道:“我侬女婿六月底之前还是太常博士,因为渠侬支持‘皇伯’的称呼,加上桂花在曝书宴上向人们发放侬的店铺名刺,渠侬被个别支持‘皇考’的台谏官弹劾,官家就贬渠侬来杭州做推官。”

汤席作揖说道:“余九丈,晚生要带着朋友去游览西湖,我们先告辞了。”

我,言律和他们互相作揖道别。我们登上马车离开……

泛舟西湖,我们和其他游人围着“腰舟”,欣赏清香扑鼻的荷花。知了在河岸边的柳树上鸣叫,一些头戴斗笠,耳簪荷花,身穿褐色短衫,黑色裤子,腰上围着“腰舟”的船夫坐在乌篷船内摇桨,他们载着游人靠岸……

客船内吹来柔和的风,蓝天白云下,一大片碧绿的田叶搭配着柔美的红,波光粼粼,泛着涟漪的湖上像是铺着一层天然的薄被,这样的景色令人心旷神怡。一些蜻蜓和翠鸟站在莲蓬或者荷叶上,不知它们是在休息还是停下来觅食。

汤席说道:“子定,沈娘子,今年宫廷曝书宴的沙鱼,就是官差从咱们西湖捕捞的。不知宫廷的厨子用沙鱼做了什么菜?”

我和言律回道:“沙鱼汤。”

汤席接着问道:“厨子是用沙鱼皮还是沙鱼肉做汤的?”

我回道:“汤官人,我没吃过那道菜。”

言律回道:“沙鱼皮。”

汤席说道:“那厨子还算会做菜。客船快靠岸了,咱们中午到岸上的‘钱塘酒楼’吃饭,这家酒楼的‘红烧沙鱼’都是用新鲜沙鱼做的,味道一绝。”

“好。”我和言律说道。

汤席又说道:“沈娘子,我跟子定的年龄一样,你可以叫我一声‘汤哥’或者‘汤兄’。”

“俞。”我应答。

船停靠后,我们解下腰舟,和船夫作揖道别。

三层楼高,临水而建的酒楼旁,挂着青色的酒旗。酒楼左边是“范家马车铺子”,一些游人在租马车,右边是一家叫做“湖州石家照子铺”的店铺,这家铺子关着门,门上贴着一张红纸:店家在吃饭,饭后再开门。

我问道:“郎君,照子铺是卖照明的灯笼或者蜡烛的吗?”

言律回道:“不是,这家铺子是卖宝鉴的。”

我说道:“原来这是家兵器铺子!”

言律回道:“娘子,这家店铺是售卖可以照出人相貌的宝鉴的,我听说这家照子铺有卖琉璃鉴的。”我听明白了言律说的话。

两位位大伯挑着一箩筐荷叶走进酒楼。汤席说道:“沈娘子,咱们杭州和湖州一带的人,把宝鉴称作‘照子’,若你要买宝鉴,就到‘照子铺’去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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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说道。

头戴圆顶斗笠,身穿青灰色僧袍的僧人敲着铁牌路过报时:“午时。”

走进酒楼,每个木桌上都放着水盆,渣斗和一篮子新鲜的荷叶,装着荷花的花瓶,很多食客头上或者耳边都簪着荷花,一些食客用荷叶喝水。梳着简单的高髻,头裹绿色幅巾,画了“酒晕妆”,身穿绿色上襦,红色半臂,褐色裙子,束着腰带,腰上系着青色手巾的“焌糟”提着酒瓶,小心翼翼地为食客斟酒。

一位大伯向我们作揖,我们作揖回礼,大伯问道:“几位客官,你们想吃些什么?”

“大伯,下官是商税院的汤会计,我昨日在你们这儿预定了午饭和晚饭。”汤席说道。

“客官这边请。”大伯带着我们来到一楼的一间雅间,雅间内放着渣斗,菜品,水盆,一篮子荷叶,渴水,装着三枝荷花的花瓶。

我们净手后,汤席拿起一枝荷花,他给自己簪花说道:“这荷花是酒楼掌柜的送的,每年夏季,掌柜的都会买荷花送给咱们食客。”

言律与我并肩而坐,我和言律拿起荷花,互相簪花。

汤席左手拿着一支荷叶说道:“子定,沈娘子,听说你们在戒酒戒茶,咱们就以‘乌梅渴水’代替茶酒。这些荷叶都是戳了孔的,你们先用一只手托着荷叶,把荷叶梗末端弯曲朝上,再用另一只手将渴水倒入荷叶中,最后用荷叶梗喝水。这是咱们杭州人最喜欢的喝酒方式,咱们杭州人常称‘荷叶梗’为‘碧筒’,这种喝法叫‘碧筒饮’,很多文人墨客也喜欢这种喝法,因为‘碧筒’可以像大象的鼻子一样弯曲,有的诗人还把‘碧筒’称作‘象鼻杯’。”

“好。”我和言律说道。

汤席说完,为我们做示范,他右手拿着一盏渴水,小心翼翼地倒入荷叶中。我们也模仿着汤席的样子,汤席说道:“庆相逢,欢醉且从容!”

我和言律说道:“庆相逢,欢醉且从容!”

汤席说道:“凉拌海藻是咱们杭州人七夕必吃的食物,红烧沙鱼,蟹酿橙,糟鸡,莼菜鲈鱼羹是咱们杭州人喜欢吃的食物,你们尝尝。”

“好。”我和言律说道。

用餐期间,汤席去了一趟茅厕,享用完鲜美的午饭后,汤席说道:“子定,沈娘子,饭钱我已经付过了,咱们乘船去观潮吧!咱们在酒楼岸边乘游船。”

“好。”我和言律回道。

汤席问道:“子定,《邸报》说官家六月底取消了濮议,前几日的《小报》说,官家取消濮议,是因为汴京百姓传言官家要给濮安懿王立太庙。官家执着于给予濮安懿王‘皇考’的制册称呼,他真是因为坊间的谣言就此作罢吗?”

言律回道:“朝廷大多数官员都支持‘皇伯’的称呼,六月月晦,百官下朝后,太后娘娘在垂拱殿外责备韩相公支持‘皇考’的称呼,官家下达口谕,暂停濮议。我认为濮议一事,官家还会再提,因为官家并未让我们把他的口谕写成诏令。”

我们在酒楼岸边等待游船,一些游船即将靠岸,卖宝鉴的铺子已经开门了,束发,头戴玉冠,身穿白色衣裳,黑紫色褙子,腰间束着银色搭膊的掌柜的正在吆喝叫卖宝鉴:“湖州石家照子铺,二十年老店!石家照子,照亮你侬的美!买石家照子,过红火日子!”

言律问道:“汤席,咱们的游船何时来呢?”

汤席说道:“岸上这艘装饰着彩帛的画舫就是咱们的游船了,这是船夫韩七丈,他会讲官话。韩七丈,这位小官人是晚辈的朋友,他姓孟,是一位官员,这是他的妻子,她姓沈。”汤席向我们介绍腰上系着“腰舟”的船夫。

这艘画舫像个小亭子,左右两侧和船尾都有木制窗户,画舫大概可以容纳六个人。

我们向船夫作揖。船夫走上岸,作揖回礼,船夫说道:“水神掌管江上所有的船,希望大家在船上不要说‘翻’、‘沉’、‘漏’、‘破’、‘停’这些字,不要在船上吃鱼,‘停船’要说成‘泊船’。”

“俞。”我应答。

“唯唯。”汤席和言律应答。

船夫站到船上,他把船上的“腰舟”有序地递给我们说道:“孟官人,沈娘子,若你们在游船中有想泊船的地方,可以告诉老夫一声。”

“唯唯。”言律拴好“腰舟”说道。

“俞。”我应答。

船夫站着船头划桨,言律偶尔会用手挠着后背,我问道:“郎君,你哪里痒?我帮你挠挠。”

言律回道:“娘子,我背上长痱子了,这些日子我已经上过药了,后背偶尔还是会有一点痒。”

我侧着身子,在言律的后背上这里挠挠,那里抓抓。

坐在我们对面的汤席诧异地问道:“子定,你不会大热天还在穿着中衣睡觉吧?你那样很容易长痱子的。”

言律回道:“之前我一直穿着中单睡觉,昨晚痱子太痒了,我就没穿中单了。”

原来言律昨日脱下中单,是因为他背上长痱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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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席说道:“沈娘子,端午时节,我也长过痱子,大夫说,用艾草水洗澡,痱子便可消退。”

我问道:“汤兄,郎君在饮食上有什么要忌口的吗?”

汤席说道:“少食辛辣和海鲜。”

不一会儿,言律说道:“娘子,我的后背已经不痒了。”

“好。”说完,我端坐在船内。

我问道:“汤兄,请问岸上最近的药铺在哪里呢?”

汤席回道:“观潮的地方有一座九层楼高的六和塔,那一带的街道有药铺。”

我说道:“好,多谢汤兄。”

汤席说道:“不客气。”

韩七丈问道:“沈娘子是打算去买艾草?”

我回道:“是的。”

韩七丈说道:“沈娘子,老夫知道一个治痱子的方子,用隔夜的茶水洗澡,孟官人的痱子一日后便可消除。”

我说道:“俞,多谢韩七丈。”

韩七丈回道:“不客气。”

言律问道:“汤席,到六和塔需要多少时辰呢?”

汤席回道:“二刻时辰,你们转头看,六和塔离咱们越来越近了。”我和言律转头望去,一座高大的石塔高耸入云,矗立在苍翠欲滴,绵延不断的山峰中。

我问道:“汤兄,六和塔是道观修建的塔还是寺庙修建的塔呢?”

汤席回道:“六和塔是一座用来镇水的佛塔,六和塔建在六合寺内,此塔修建于太祖朝,塔的年龄已有九十五岁。”

言律问道:“汤席,六和塔附近的街道可有玩具铺子?”

汤席回道:“有。”

游船慢慢靠岸,不一会儿,韩七丈说道:“汤官人,孟官人,沈娘子,六和塔到了。汤官人租了往返,咱们就不必行礼了。”

“唯唯。”言律说道。

“俞。”我做出应答。

韩七丈系好船,我们走向街道,柳树旁,一位留着光头,身穿青灰色僧袍,芒鞋,束着腰带,腰上挂着一个葫芦,背上背着竹篓的僧人,向我们行“合掌礼”,我们作揖回礼,僧人放下竹篓,竹篓里装着一半的物品,左手手腕上戴着佛珠的他从竹篓里拿出一个手掌心大小,用荷叶包裹,系着稻草的方形物品说道:“这是‘中暑丸’,此药丸可以嚼着吃,赠予给缘主。”

说完,僧人把“中暑丸”递给韩七丈,韩七丈说道:“多谢禅师。”韩七丈解下稻草,立刻吃下药丸,他把荷叶放到街上装垃圾的箩筐里。

僧人回道:“缘主不必客气。”僧人陆续把药丸递给我们,我们说了“谢谢”后,僧人回道:“缘主不必客气。”我们站在路边吃药丸,这颗黑色的形如一颗葡萄的药丸吃着微苦,我们把荷叶和稻草放进箩筐。

僧人打开葫芦喝水,不一会儿,他把葫芦挂在腰上,韩七丈说道:“禅师,大热天的,你侬的脸都被晒红了,老夫请你侬在‘孙家茶肆’喝盏茶,希望禅师莫要嫌弃。”

“多谢施主。”僧人行“合掌礼”说道。

“禅师不必客气。”韩七丈说道。

我们向僧人作揖道别,僧人回了“合掌礼”。僧人继续向路过的行人发放药丸。

韩七丈说道:“汤官人,孟官人,沈娘子,老夫就在这街边的‘孙家茶肆’吃茶,若你们要返回,可以来茶肆找老夫。”

“唯唯。”言律和汤席回道。

“俞。”我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