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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杨借调到北京,虽然算得到公司重点培养,但明显工作任务加重了,劳累程度也翻了一番,这点从她吃饭的速度便能看出端倪。
她吃的很快,想必是为了等会不知加班到何时的工作,作为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弟弟,我把这点看在眼里,当然还是会心疼不已,一如她从广州去到丽江的时候,也如一起在广州初入工作的时候。
我的这些情绪似乎被她察觉到,她便跟着我一起洗完了保温桶,然后重新坐回原处,看架势是不想我大老远跑一趟,就待这么一会便离开。
我试着劝说让她不要那么累,她总是一笑而过,继而不咸不淡的聊了一些其它事情,我们已经尽量不把话题完全铺开了,可讨厌的工作任务还是会如期而至,岑杨接了个电话之后,一脸歉意的向我表示要继续工作了。
……
我带着有些沉重的心绪,从大厦里走了出来,回头看,这座大厦竟然挂满灯火,想来一定是有无数个像岑杨一样的人在努力着,我有点想不出他们如此努力的动机是什么,总该不能是为了他人而苦了自己吧?
从口袋里摸出两颗糖果吃下,我终于回过神来,而回过神来第一时刻注意到的,便是前方不远处,刚刚碰过面的云澈。
他像是特地在等我,所以见到我之后,很流畅的从衣兜里掏出烟盒,然后给我发烟。
我摆了摆手示意不抽,他则有些惊讶,说道:“我记得你以前会抽烟的。”
“你都说了是以前了,现在戒了。”
云澈笑了笑,犹豫着问道:“你的声音,为什么这么嘶哑?”
我也笑了笑,并不想提及这个,便转移了话题问道:“你是在等我?”
云澈点点头:“聊聊?”
……
“我喜欢岑杨。”
这是我们找了个咖啡厅坐下来之后,云澈对我说的第一句话,而这仅仅五个字,便给了我莫大的震惊,我终于开始凝重地审视眼前这个男人,他穿着得体,谈吐不凡,虽然能看出一些他和岑杨关系不寻常的端倪,但我还是没想到他会以这么一种简单粗暴的方式开启了我们的对话。
他的直白让我招架不住,以至于迟迟未能接上话,他便在我的惊愕中侃侃而谈:“我叫云澈,是岑杨在暨南大学上学期间大一届的学长,那个时候她是学生会成员,我是文学系的主席,我们因为一场社联活动结识,如今时过境迁,她在一家旅游公司工作,我则算是小有名气的作家吧,有幸被她们公司邀请,担任了网站特刊的编辑顾问。”
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难怪他能在多年以后,还是距离广州如此遥远的北京联系到岑杨,原来是有着工作上的关系。
云澈点了支烟,他望着飞扬的烟雾失神着,好似在回忆某些东西。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我就这么听他述说着他对岑杨长达五年的感情,故事很长,足够曲折,也足够令人感叹。
他们在那些青春时代便有莫大的过往,他们因一场社联活动相识,虽然岑杨的态度不咸不淡,但云澈还是有意的去接触岑杨,一来二去他们就在零星的交集里慢慢走进了彼此的生活,感情也得到迅速升温。
云澈用一眼万年来形容他对岑杨的感情,而岑杨对他,不用让他人多加赘述,我曾经是这段关系的见闻者,因此,我见过她看向他的那些眼神里,有欣赏,有认可,有喜悦,我认为这就是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的所有情绪。
但是,但是他们并没有在一起……那天学校的操场里,云澈当着同学老师的面,向岑杨表达了爱意,岑杨却不言语的离开了。
没有人知道岑杨拒绝的理由是什么,包括云澈自己,二人明明是那么登对,明明那些用心到每个细节的相处,都会让人以为是真正的情侣!可尽管万般惋惜,那朵还未绽放的爱情之花,还是没有结果的凋零了。
后来,云澈离开了学校,去往更遥远的地方深造,他如愿以偿的在文学方面闯出了一定名气,但他时常痛心,时常不甘,总会觉得还有遗憾。是的,他忘不了岑杨,所以他再次靠近了她,而这一次的靠近,便整整用了三年光阴,三年里他对岑杨用心至极,付出了很多,也有过很多陪伴,但岑杨好似一如多年以前,始终没有接受他,也依然没有理由。
……
“想起喜欢她这件事,我已经断断续续坚持了好些年。从相遇那天到如今,至始至终,她都给了我不一样的感觉。我无法言说这种感觉的奇妙,只是看着周边来来去去的人,都好似玻璃上的水珠,转瞬即逝,而我却特别想把属于岑杨那一滴保留,因为我觉得只有她,只能是她,才能滋润我内心贫瘠的土地。”
这是云澈快要讲到尾声,在徐徐烟雾中情绪最强烈的一段言语,而此刻他脸上展现出来的真诚,让我终于确信了他对岑杨的深情。
我看着云澈,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许久,我终于对他说道:“那么你找到我,并告诉我这些,为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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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澈看起来有些痛苦,他又点了支烟,诚恳地回道:“我告诉你这五年来的一切,并不是想在你面前彰显我爱她有多伟大,而是你是她视为亲弟弟的人,只有你能劝劝她了……”
“劝劝她?”
“对……我听说她是自愿调来北京的,可北京这里的项目几乎没有了运作空间,来到这里只有无休止繁重工作,真搞不懂她为什么要来……最关键的是,哪怕她做的再多,也很可能是徒劳!”
我慢慢变得凝重,随即又在凝重中问道:“她不是因为公司重点培养,才借调来北京的?”
“这儿的项目人人避之,怎么可能是重点培养?她是自己申请来的!”
我在一阵沉吟之后回道:“你是想让我劝她离开北京的项目?”
云澈点头,说道:“我真的不忍心让她在这个项目里劳累了,而且还是无效产出的劳累!”
我深深吸了口气,继而说道:“我尽量试试吧,对于工作上的事情,我很难影响她的想法,她的事业心太重了。”
闻言,云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深表感谢的与我握手,说道:“不管怎样,都请你务必试一试……如果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劝得动他,那么这个人一定是你!”
……
从咖啡厅离开之后,已经是夜晚的十点半,云澈的话让我对岑杨来北京的目的产生了质疑,还有,我能看得出云澈的真心,而这么多年来,岑杨迟迟不肯接受他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
次日,依然是被镇哥和杜峰挤下了床,不过此时我已无心跟他们打闹,穿好衣服走出卧室之后,才发现韩晓雪已经点了早餐外卖,正在一边看书一边喝咖啡。
我传去的动静使得韩晓雪注意到了我,她给予我笑脸,说道:“起啦?快洗漱洗漱,吃早餐吧。”
我点点头,随即走进了卫生间,五分钟过后,我坐在了韩晓雪的旁边,笑着问道:“昨晚打牌有赢吗?”
韩晓雪一脸的无奈,回道:“快别说了,他们仨打牌吵吵闹闹,简直快要把屋顶给掀了,这种环境下我头都疼,这还怎么赢?”
“没有完成任务实在太可惜了。”
韩晓雪摇了摇头,然后向我伸出手掌,也不说话,只是笑眯眯的看着我,我一头雾水的问了句“你干嘛”,然后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掌。
韩晓雪嫌弃的推开我的手,继而说道:“你才干嘛,我的意思是给我报销呀。”
“不是,我干嘛要报销?”
“谁让你昨晚跑了。”
她说完之后便用手撑住下巴,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望着我,我见状当即流利的掏出手机准备转账,还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你说的对,这钱必须得我报销啊……我们是最亲密的革命战友,他们仨打牌干扰你,那就是敌人了,我决不允许敌人欺压我的战友,回头我就给你找回场子!”
“找不找场子的回头再说,先给钱。”
“得嘞!”
我迅速给她在微信里发了个红包,她点开之后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收起手机,对我说道:“我今天还得去上课,你要去吗?”
“今天我就不去了。”
“怎么,嫌无聊?”
“这不得恶补一下牌技嘛,不然怎么帮你找回场子?”
韩晓雪简单的“哦”了一声,我得到回应却故意没有立即说话,转而“哼唧哼唧”的吃起早餐来,而她也不继续延续话题,片刻之后,我才看着她那一脸不太想搭理我的表情,说道:“你下课了我来接你吧。”
韩晓雪像是没听到,自顾自的看书,我就把脸贴近她眼前,然后不停挑眉和吐舌,她一开始还能把表情管理得很好,但随着我的赖着不走,她终于憋不住笑意,并在一秒之内把笑意蔓延到整张脸。
她推了推我,笑道:“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