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哪怕是现在看着，都觉得他敢对我这么说话真是好强的魄力，我可是他们的神明江女哦，我可是他们的造物主，甚至还是这个国家的统治者呢。不过，该说不说，他此时此刻的这个举动，着实让我对目前这里的生命放下了心来。”

“我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完美生命的可能性。”

念一走在记忆中的黎身边，黎不过七八岁，白色的发垂在腰间，有些凌乱，但是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却依然让人无法移开视线，那样夺目、那样刺眼、那样明媚。念一没有忍住，伸出手来轻轻拨弄着黎的长发，带了几分玩味的笑容，记忆中的黎只是记忆，他只是站在那里，看着记忆中的念一，用比念一还矮些的个头，赤着脚站在那里。

而他的脚下，那一步步的血脚印显得分外刺眼。

未初和沙都没有说话，平静地看着面前的人。沙有一种感觉，面前的黎——其实才算得上真正意义上的安江国开国皇帝，他的感觉一向都没有错，毕竟面前这个自诩神明的所谓的“念一”，并不符合沙心目中对神明的定义。

被神明否认了存在的存在，到底还能算得上是生命吗？

沙此时此刻在思索这个问题。

画面再次凝聚成为一缕轻烟，像被人揉弄的面团，几下揉弄后，在两人的面前再次展开。画面里，十一岁左右的黎坐在桌前，用那双清冷的琥珀色眸子看着不远处坐着的念一。

“...所以，你把你的真实目的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你告诉我又有什么用？”

念一挑了挑眉，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对她说话了，哪怕是九名之中，能这样和她说话的人都寥寥，自从遇到了这个有潜力的苗子之后，念一便把他留在了身边，教他帝王学，教他读书写字，教他种种人世间的道理，自称为黎的少年也没有辜负他对自己取的名字，任何知识仅仅只是扫一眼，他便能够知晓，甚至能够窥探到事物的本身，精准提出自己的意见和看法。

但唯独，他对念一依然从来没有过好脸色。

念一看到过，他去救助受灾百姓时候会黯然神伤，在烛火中轻轻擦拭眼角的泪花；念一也看到过，他同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女谈到绘画的时候也会露出温柔的微笑；念一更看到过，他不看自己的时候，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明明是那么美。

或许是太久太久的生活之中，她第一次遇到这样完美的实验品吧，她把自己的知识和手册没有任何保留地分享给了面前的人，用了一些完全不属于这个时代这个世界的技术，共享了记忆，共享了思维，但出奇的是，黎没有任何惊讶的神情，他也没有任何波动。

他的表情仿佛在说，啊，这就是你的目的吗？所以呢？

念一感觉自己的执念被自己在意的人否定了，这是生平第一次，明明已经不老不死的自己，这一辈子最执着的事物却被自己的执念本身否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