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宁闻声瞧去,漆黑的夜空下,一个比墨色还黑沉的身影坐在房顶上,一眼瞧去,那张脸青面獠牙狰狞可怖,吓了她一跳。
乍一看像什么恶鬼,可听声是个活人。
谢长宁警惕起来,与房上的人对峙着不动声色,袖下掌心已经按着一枚寒冰针蓄势待发。
李鷇这府上不是守卫森严吗?
这人......看起来不像善类,是府中的人?
【是无意哦。】
谢长宁小小的惊讶了下,说起来她和洛不疑躲进府中那天瞧见过他,只不过离得远没瞧见面貌,好像他那时就戴着面具。
既然是他,谢长宁放下心来,收起了寒冰针。
虽然他的身份来历不算友善,但那日客栈曾饶过她一命。
谢长宁思及此处问道:“这位朋友笑什么嘛?”
她上一秒还如临大敌,下一秒却巧笑嫣然,无意颇感意外。
他坐在房上屈膝撘臂,散漫地打量着她,故意粗着嗓子说话。
“笑了吗?我可没笑,黄毛丫头胆子不小,不怕我吗?还敢管我叫朋友?”
“有句俗话说得好,江湖中人,四海皆兄弟啊。”
“口气不小。”无意抬手摸了摸脸上冷冰冰的面具,声音稚气未脱有着几分少年人的清爽。
谢长宁仰着头瞧他,好奇地问:“你坐在那里看了我许久吗?”
“谁说我看你了?”无意不假思索的否认,“我在这里打盹被你吵醒了,你和一头蠢驴聊得这么兴起,它能听懂你的话不成?”
“听不懂哦,你都说了四毛是蠢驴嘛。”
“......”无意被她噎了一下,嘶了一声问道,“那你每天都来这里和它浪费什么唇舌?”
自从她踏入这个府邸,无意认出她是那夜客栈中的女子后就多了个心思留意起来。
这几天发现她每天都会来这里和一头驴聊天、喂食,打发时间。
聊得是一些琐碎的事,是那种听起来就会犯困的生活小事,偏生他听得兴起。
托她的福,他知道了府中大厨做的黄焖鱼翅很好吃、
西苑落下的梨花瓣被她收集起来用去泡澡了、
她还和安姑学着绣花绣了香囊,期间一次手都没扎到过,对此颇为自豪、
她不喜欢晋王希望晋王早登极乐、
以及某个王爷好难懂动不动就生气像小孩子一样......等等。
说着这些的小姑娘一会儿神采奕奕,一会儿眉眼弯弯,一会儿就蹙眉鼓着脸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