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真好…”

背后的人说了三个字,又没了声息。

萧越看了看前方,入眼是苍茫的雪色,耳畔唯有山间呼啸的朔风。

他的长靴浸在积雪里,厚厚的冬衣早已褪得只剩一件薄薄的里衫。

穿的太厚,不好行路。

如此一来,棘刺,枯枝,便能轻易割破他的皮肉。血却流不下来,因为早已经被风雪凝固。

*

观澜山顶只有一间不起眼的茅草屋,经年风霜将这间屋子催折得朔风一吹便能倒了一般。

萧越将沈晚抱在怀中,拢了拢她的绒氅将她捂了个严实,然后他跪在屋前的空地上,双手合十揖礼。

“岑明大师,晚生来寻医,还请大师一见。”

门开得比他料想中的早,出来的人一袭洗得发白的长衫,身躯单薄至极站在山顶凛冽的寒风中。

萧越抬头看见岑明的面容时,脑中恍惚一瞬。

——红尘伤寿。

“又见面了,年轻人。”

萧越当下反应过来,他又揖了一礼,“当年在东芜昭霖寺,是晚生出言不逊,还望大师莫怪。”

岑明摇了摇头,一个宽厚温和的笑出现在他饱经风霜的脸上。

“外面冷,你怀中有病人,先进来吧。”

萧越跟在岑明身后,将沈晚抱进了屋。

见萧越坐稳后,岑明开门见山道:

“你带人来寻医,我却无能为力,是我该向你赔罪。”

岑明的话语落在萧越耳中,犹如一桶凉水在这冬月里当头浇下。

萧越声音有些艰涩地开口。

“大师可知我爱妻她何以如此?”

岑明将手搭在沈晚的脉搏上,良久,他微弱地叹息一声。

“查不出病因,人却日益消减地厉害。此病不在身,而在魂。”

“魂?”

“也许她并非这凡尘之人。既不属于这里,那总有一日,会消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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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越眼里惊疑和痛苦尽数掩盖不住,他声音有些发颤地问道:“消散?她说过她来自另一个尘世,既是不属于这里,为何是消散而不是回去?”

若她在这里一日一日玉碎花销,是因为她能回到故乡去,那便也是再好不过的。

但岑明摇了摇头,“人死不能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