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越心中一颤,是了,她在那个尘世中,也早已无家可回,无人相伴,甚至于连命也没有了,如何还能回得去?
“孩子,天色要暗了,早些下山吧。”
*
没有人知道那天萧越是如何从山上下来的。
观澜寺的香客只见到一个浑身脏污的人,跌跌撞撞地出现在了山门前。
那人衣衫褴褛,头发也乱糟糟的,插满了枯叶与枯枝,小臂和脸的雪和血融在一起,又沾了泥。
比乞丐还脏。
但那人怀中抱了一物,像是个女子,竟还被裹得严严实实,连鞋底都不曾沾了泥。
香客一时称奇,却也有人旋即反应过来。
“他这怀中里的人一看就是哪家的千金,怎在他这疯子怀里?”
“莫不是人牙子掳了哪家小姐?”
经这一说,周遭的香客愈发觉得是这么一回事。
于是有人从寺中拿了棍子,几个壮年的男香客将萧越团团围住。
萧越浑然不觉外界发生何事,直到那些棍子接踵而来打在他的脊背上。
他想,痛,痛些好。
是他,去岁一座金笼将她囚在其中,生生消磨了她大半条命。
是她心肠软,万般良善,愿意给他回头的机会。
可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有资格被原谅。
但他不明白,明明是他做错了事,为什么死的是沈晚。
“你这疯子,放开你怀中的人,我们要报官了。”
那些香客一棍一棍打在他脊背上,在山门处候着萧越下山的宫卫听到这处的动静,都赶过来查看。
没有人能一眼认出他们的陛下。
那地上跪着的人,浑然不似昔日不可一世的君王,的确像乞丐。
若非是认出了沈晚,他们也决计不会相信那是陛下。
“放肆!!尔等竟敢伤陛下龙体?!有几个脑袋够你们陪?!”
宫卫抽了腰刀,架在方才打人香客的脖颈处。
周遭的香客乍然见了刀光,又听闻什么陛下,周都害怕地嚷成一团。
方才打人的香客更是吓得脸上毫无血色。
喧嚷声中,萧越重新将沈晚抱起,一步一步走向山门口停着的软轿。
“别伤百姓,回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