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南宫府故人

“李莲花,这人到底得了什么病,你竟看不出来?”

方多病低头扫视着床上的人,清瘦苍白,浑身上下透着股药味,一看就是个久病多年的。

说完,他补了一句,“也对,你这个半吊子大夫,的确看不出什么来。”

李莲花搭着南宫朔月的脉搏,脉象细软,几无生机。

他是瞧不出那是什么病,因为没有大夫瞧得出来。

全鹤城的人都知道,南宫府的大少爷得了怪病,从小到大,请了多少神医名医,看过的皆是摇头。

李莲花白了方多病一眼,“去,照桌上的方子煎副药去。”

那药虽无法根治,可到底能舒缓下病症。

方多病“切”了一声,小声地嘀嘀咕咕,“东一个西一个的,又是哪门子我不知道的故人。”

不过,他身体还是很实诚地拿过方子,到药柜抓药去了。

药柜上贴了纸条,是李莲花刚接触医药那段时间养成的习惯,这样就不会弄错了。

他把南宫朔月扶坐起来,自己盘膝坐在后面。

提掌运气,按住对方几处大穴。

扬州慢徐徐渡过去,温和绵长,似细雨润物。

也不知过了多久,又渡了多少内力,他额角都渗了层汗珠。

南宫朔月紧绷的眉目舒展下来,手指动了动,他才收手把人放下。

走下床,他有些乏地揉了揉眉心。

倚在门边的笛飞声见状,大跨步过来,一把抓过他手腕断了断。

“你倒是大方,两成内力说给就给。”

解毒以来,李莲花懒懒散散,内力全依仗自身缓慢恢复,到如今,不过是从前的两三成罢了。

三成内力,他一下就送了两成。

看来,这人有点意思。

李莲花抽回手,在桌前坐下,打马虎眼道,“诶,我这头都疼,听不清你在说什么。”

“来,给我倒杯水。”

笛飞声可不是方多病,让倒水就倒水。

他正算着,李莲花要到什么年月才能跟自己打一架,没好气地走开了,“自己倒。”

李莲花拾起茶壶,满上一杯,凑到嘴边,慢吞吞地喝着。

半盏喝完,方多病煎好了药,南宫朔月也醒了。

他游目四顾,明显有些茫然,喃喃自语,“这是哪儿?”

李莲花走过去,解释道,“南宫大……”

脑子一下没跟上嘴,他及时改口,“南宫公子不必紧张,在下李莲花,是个大夫,这是我的居所。刚公子晕倒在外,我便带了回来。”

南宫朔月见眼前站了个清风朗月的人,顷刻了然,是他。

救自己于马下的那个人,他悬起的心安了下去。

“如此,多谢李先生救命之恩。”他撑坐起来,朝李莲花行了个礼。

看楼里还有两个人,再度谢过。

笛飞声并不受这恩,不咸不淡道,“不必谢我,我可没救你。”

说完,踏步上了二楼。

“你别介意,他就是心直口快。”方多病笑笑,递过一碗药,“这是李莲花开的,你趁热喝了吧。”

南宫朔月接过,一边喝,一边不由得多打量了李莲花两眼。

很奇怪,这人身上总有种熟悉的感觉。

但让他说,又实在说不上来。

就像云隐山上飘下来的雾,习以为常又扑朔迷离。

李莲花注意到他目光,挠了下鼻翼,“不是什么好方子,公子的病,在下实在是……无能为力。”

就算是扬州慢,也回天乏术。

他迟早会死。

“无妨,老样子了。”南宫朔月说得平心静气。

他从小就体弱多病,打娘胎里出来,就没站起来过,只能终日与轮椅为伍。

心肺不时绞痛,还常常呕血,夜里也总睡不着觉。

所有来看过的大夫都说,他福寿难永,活不过二十岁。

他不信命,不管什么方子,什么药物,都愿意去试一试,哪怕全都是治标不治本。

他只想活下去,活长一些。

好在,老天待他不薄,他苦撑过这些年,活到了二十又二。

这实在是上天的恩赐,如今,又遇见这样仁医仁术的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