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飞,别坐着了,烧火去。”
方小宝年纪轻轻地就知道干活,老笛这么大个人了,不叫他就眼里没活。
笛飞声不大乐意,还是起身去了。
很快,炉子燃起红彤的火来。
茶壶架在上面,热气慢慢氤氲出来。
笛飞声又去烧灶那边的火,好做晚饭。
方多病淘好米,给李莲花下锅蒸。
蒸饭的功夫,茶壶里的水,已经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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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莲花揭盖子,将茶叶丢进去。
干绿的叶片,在里头膨胀翻滚。
他盖回盖子,取了块帕子来,隔热抓起,往桌子那边去。
坐凳子上的轩辕随,毫不客气地,自主翻了个杯子。
李莲花往里头沏。
沏完,又倒了两杯。
凉一会,轩辕随呷上一口,“你这茶,也不算坏。”
“清醇回甘,还挺好喝的。”
“你喝得惯就行。”李莲花也执起一杯喝。
方多病见茶放凉了,先一步去拿剩下那杯。
李莲花打他手,“那是给阿飞的。”
从灶口过来的笛飞声,从方多病手下抽走茶,眉梢上挑。
“这么多年了,你也该明白了。”
李莲花是不可能给你倒茶的。
方多病哼了一鼻子气。
而后一屁股坐凳子上,哄着自己倒给自己喝。
“明白什么?”轩辕随听不懂。
“无关紧要的事,你不必明白。”笛飞声捏着茶杯道。
轩辕随也不多问,转而说起别的来。
“前些日子,陛下命我们来攻打联海帮,顺便查办一下瀛城的腐败问题。”
“宗政明启那厮,却让人快马向府衙递文书。”
“让知府与城主,做好迎接之事。”
“还美其名曰,起到一个震慑作用。”
“这不妥妥地,给他们提供藏匿罪证的机会吗。”
“你们说,”他拍两下桌子,“他是不是蠢?”
三人点下头。
李莲花道了句,“宗政大人确实会小黠大愚。”
他依着轩辕随说的时间,想起一件事。
怪不得梅耘宠幸阿飞那天,突然急匆匆走了,多半是处理这件事去了。
“还好有你们。”
轩辕随缓了缓气愤的心情,把买来的干牛肉片拆了,抓两片吃着。
“把府衙和梅府,都给端了。”
“让我们正使大人办,还不知道要办成什么样。”
他嚼完牛肉咽下,又说道起来。
“不过你们这一端,倒是让我们的人,和李相夷他们的人,吵了起来。”
“你们知道,他们白天怎么吵的吗?”
他绘声绘色表演起来。
宗政明启方的人说,“城主与知府,吃的是官粮,拿的是官俸。”
“瀛城这事,就该归朝廷管,归监察司管。”
“所有缴获的赃款,都应归朝廷所有。”
“本官奉劝你们,立刻马上,从这件事中退出去!”
李相夷方的人就争,“你们可别忘了,梅耘与知府都会武,算半个江湖人。”
“既是江湖人,那我们就管得。”
“还有这些金银兵器,都是靠我们的拼搏与牺牲,才打下来的。”
“你们想不费吹灰之力,就全部拿走。”
“哪有那么好的事?”
“想要,凭本事自己打去!”
两方就这个问题吵来吵去,吵了大半天,也没吵出个结果来。
中途还吵急眼,动手互殴过两回。
“所以,”方多病夹着干牛肉,指了指他左右脸颊的淤青,“你这是前不久被打的?”
笛飞声竳下茶杯,并不同情轩辕随。
说到底,这家伙是朝廷的人。
“毫力不出,就想分羹吃,谁不想打。”
“我是想当和事佬来着。”轩辕随辩解。
“结果……”
结果成了两边不是人,夹在中间,被左右各打了一拳。
他那小侄子也是。
默然片刻,他长长叹口气道。
“当个站理的好官太难了。”
“等此战班师回朝后,我就请辞不干了。”
“一人一马闯江湖去,多潇洒。”
三人轻笑着摇头。
“这闯江湖,可不止只有潇洒。”
还有风餐露宿,打打杀杀,两袖清风般的身无分文。
轩辕随这会子正憧憬着,听不进去分毫。
“你们不必劝我,我意已决。”
官场的弯弯绕绕,他实在走累了。
李莲花闻言,环顾了一下莲花楼。
“这换一种活法,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举起茶杯,敬了下轩辕随。
“那就祝你,这往后顺心顺意了。”
方多病和笛飞声,也举起茶杯,凌空敬了他一下。
轩辕随回敬,仰头将茶饮尽。
夜色黯淡,莲花楼里烛火澄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