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我真正爱上一个人,我仿佛体会到了阿姐的患得患失。我曾无数次告诉自己,视而不见就好了,哪有什么爱呢。我有时在想,你若没有出现过就好了,我不用烦恼忧愁这些,可我又在想,幸好你出现了,原来被人爱和爱人都这么美好。”
“我该怎么办才好,罗日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的语气很悲伤,像是被困住了,可罗日恩只能心疼地看着不敢上手。
“谭宁,我是孤儿,还是周人和草原人生的,你该明白这种孩子没有家人庇护连活着都是问题,我自小流落街头,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许是我太过大胆,可汗注意到了我,他说他能让我活下去,问我敢不敢跟着他。我当时在想,我有什么不敢的,不就是一条贱命,大不了赔了就是。”
谭宁第一次听他说起他的往事,好奇地看他,听得认真,罗日恩知她想听,也不瞒着,继续说,“他带着我去了一个帐子,那里不少小孩子,看到我都不怀好意,我当时还不明所以,后来才知道,我们这些人每月都要对打,输的人要离开,继续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所以他们非常排斥新来的人,会抱团将新来的人先干掉,只要维持这样一个平衡,自己就永远能留下。”
她问,“后来呢?你是如何留下的?”
“我知道自己实力弱,定然打不过他们,只能借势。少布和巴图从小跟可汗一起长大,是名副其实的狗腿子,他们经常和帐里的人对练,说是对练其实是来找存在感,帐里的人最会投机取巧,他们主动挨打,差不多的时候就倒地不起,逃过真正的皮肉之苦。”
“那他俩没发现这些人作假吗?”
“怎会没发现,少布这个人精一眼看出问题,所以他每次都让巴图去打,巴图最烦弄虚作假,两次之后也明白怎么回事,他上来就下狠手,一般踢上一两脚少布就过来打圆场,又是送药又是送吃食,没好之前他们不用再挨打,能舒服地躺着,那些人最后害怕被打也希望被打。就这样少布轻松打入他们内部,将他们每个人的性格摸得一清二楚,我知道少布才是掌握这些人留和走的关键人物。”
谭宁听得入神,“然后呢?”
“然后我就找上了少布,他对这些人多有不满,想把这些人淘汰掉,但又不能改变规则。他需要一个人,而我当然不能错过,我说让他教我习武,一个月后我替他弄掉那个头头。”
“他答应了?”
“没有。”
“为何?”
“阴谋阳谋不重要,我们这些人最重要的是忠诚,显然当时的我也不符合标准,他并不准备让我留下,可以说他不准备让我们所有人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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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宁明了的点点头,“然后呢?”
“少布不答应,我只能退而求其次找巴图,我答应做他的陪练,只要打不死我,我会一直陪他打,第一次上场,巴图就对我另眼相看,还说要教我几招。”
“你赢了?”谭宁有些激动,她觉得自己热血上头,不能控制。
罗日恩失笑摇头,“我只接住了他一招,这已经出乎他意料,他开始教我,我也在和他的对打中越来越好,一个月后,我赢了那个头头,也打散了他们的抱团。”
“再后来,少布主动找到我,让我跟着可汗去狼神山,我答应了。他问我为什么这么轻易答应,我说我想留下,想变强,既然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为什么不争取呢。”
“其实当时我很害怕,命只有一条,但路也只有一条,我既然想要就不能后退。”
他突然想到什么,笑了笑,声音都压低了,“我猜到他们是想考验我,我明白我此行的任务是保护可汗,但我也知道,可汗是草原的希望,他们绝不会让可汗在狼神山出事,所以我觉得危急关头即使我替可汗挡刀也不会真的死,定会有人救我们于危难。可这也只是我想,我忘了在草原上想让可汗死的人比想要他活的人多得多。”
“那是我们第一次进狼神山,里面多危险只是听说,我怀着忐忑的心还没遇到狼群先遇到了刺客,当时我一直在找机会替可汗挡刀,我以为挡完刀就会结束,可汗的亲兵会从天而降,这场考验就此结束。没成想我第一次挡刀就被可汗救下,他当时没有多余的眼神给我,很是冷漠,我感觉自己被无视了。第二次我又试图挡刀,他依旧毫无波动,将我拉到一旁。我心里憋着一口气,我觉得他瞧不起我,看透了我的虚伪,我想我就是拼着命不要了,我也要让他正眼看我,直到第三次真的危险,我毫不犹豫挡在了他后背,他说的话我到现在还记得,他说我也没有少布说的那么自私,可能他没想到我真的会救他。”
“我当时受伤躺在一旁,以为自己死定了,却没死,可汗一直护着我,还替我挡了一刀一箭,本应我护着他,最后变成了他救我,那一刻,我觉得活着本该如此。”
“所以后来我活了,也终于学会了忠诚,它不是我单方面献祭,它是我们忠于内心,忠于信任的人。”
罗日恩的话让谭宁沉默,她第一次听到这种解释,突然有些羡慕,不管如何,他们始终站在对方身边,这种感情无法超越。
“谭宁,我讲我的经历是想告诉你,我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人,论家世我配不上你,但我依然想去争取你的爱,因为我也不觉得我的经历让我低人一等。所以谭宁,考虑我,只因为我考虑我,也只因为你考虑我,好不好?!”
谭宁认真思考,回道“好,你给我点时间。”
“我知道你最担心安安,你放心,不管如何我都会护好他。”
谭宁点点头,笑说,“罗日恩,不管如何,谢谢你。”
罗日恩笑笑,“很晚了,进屋吧,风吹久了会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