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镇算是比较晚的,刚有人露点头,据说往南边儿走好几个镇子都早早的干起了个体营生,什么饼子铺、汤面摊、饺子馆,光是吃食小贩就能支起一趟街。
吴大奎闻言松了口气,道:“我是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处处加着小心,生怕再来上一回,那罪可真是遭不起啊。既然不是,那我就放心了。二哥提起那些皮子,是有什么打算啊?”
赵明玉点了点头,冲赵文多招了招手,道:“让我们家老三给你说说皮子的事儿,放心,是好事儿。”
赵文多一早就等在旁边,赵明玉刚把手挥下,她就一个箭步窜过来,一屁股偎到椅子上,动作丝滑迅速的把桌子前坐着的两人给整的直瞪眼儿。
“大奎叔,你胆子大不大?”赵文多开场白就是这么一句。
吴大奎‘啊’了声,条件反射性的跟着答道:“还行吧,不算小。”胆子要是不大,哪敢一个人上山铺夹子放套,可林子里钻。
旁边的赵明玉也是一愣,叫她过来讲皮子涨价的事,这话风明显对不上啊。可他知道赵文多不是一般的小姑娘,逮着个熟人就随随便便拉着家常。恰恰相反,要是没事儿她都能整天都不说几句话,话少的可怜。
有名的嘴不甜,这么主动的叫上叔了,指定是奔着什么目地。看她这兴冲冲的模样,这事儿还不能小了呢。
赵文多可不管她爹是怎么个寻思法,全数注意力都放在鼓动吴大奎这件事情上。
“那叔想不想赚钱?”也不多作解释说明,而是再接再励的继续铺垫挖坑。
接连的问题,把吴大奎都给问蒙了。看着对面小丫头瞪着黑呦呦的大眼睛,一脸认真的小模样,忍不住失笑道:“三丫头,你到底想说什么,明明白白的告诉叔好不好?”小丫头年纪不大,主意可是不少。
终于说到正题上了,赵文多咧嘴露出几颗大白牙,道:“我想跟叔合伙做个生意,也不用多长时间,十天半拉月就能结束。赚的钱足够办置年货还有剩的那种,叔你干不干?”
村里人没有别的营生,成日累月的在地里头劳作,一年下来也就是过年那几天能捞着休息。
年,又是最重要的节日!
辛苦了三百多天的人们也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喘口气儿,吃点儿好的,穿点儿新的,给自己和家人都放个假。
置办年货就成了很是大的项目,不管是穷家富家,都会拿出一笔钱来买些过年要用的杂七杂八,俗称的‘年货’。
别看是没有几天的时间,可大多数家庭都会把一年到头结余下来的钱,很大一部分花在这上头。平日里再抠搜的人,到了这时候也会难得的大方上一回。
正是因为如此,提到办年货了,那就不会是一笔小钱儿。至少对于他们这样的村里人是如此。
十来天的时间就能挣下这笔费用,这么好的事儿,那还犹豫什么。
“干哪,怎么不干!”吴大奎说的相当干脆。
意料之中的回答,赵文多的笑加深了一度,道:“那我们就说说这笔生意——”
吴大奎竖起了耳朵,不光是他听的认真,屋里的几个人都放慢了动作,想听一听这老三讲些什么。
关外来的这些个皮货商们,绝大多数人都住在了镇南街桥头的小旅馆里。
秋水镇主街上也就这一家挂了牌子的正经旅馆,外地客来到陌生的地方,总是想要安全性,这里就成了首选。
旅馆不大,是个二层小楼,上下加起来也就十个房间。平日里入住率也就是三四成,空的房间居多。倒是没多少讲究,来就住,除了一天的房钱,额外向征性的少收点儿押金,要是续住再接着补钱就行了。可是,这种随来随走的方式到了眼下却是不大适用了。
按照以往的惯例,进入到腊月里,这外来客就没有多少了,住店的那三猫两爪子的就都是近面的熟客,通常待个半天三两钟头的也就走了。
赶上这个时候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那还是头一回。因为是没有多少的经验,这边房间住满了,那边熟客上门,安排不下住了。
眼瞅着这钱挣不着,店家那能乐意吗?当即就一间一间的询问,到底能住几天,短住到点了就撵人腾地方,长住就把钱交齐,不能空了房间白浪费地方。
关外的这些客商住了六间房,最短的也交了十天的费用,长的那两个续到了过年。
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如果不是十分确定要住这么长时间,哪个也不会先把钱都交了。这也就意味着,他们至少要呆到十天以上,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
大刘师傅摆摊卖肉这么些年,镇子上的三教九流也是多有接触。旅馆老板就是其中之一,两人的关系处的还算不错,打听点儿内部消息也是手到勤来。